哪怕头痛欲裂,祁舒鹤也愣是强撑着面色将枫妄卿给哄离了予鹤殿。
以至于枫妄卿前脚刚迈出予鹤殿一步,祁舒鹤便喘着粗气靠在了身旁的墙柱上。
他清瘦的身躯倚靠着墙柱,额前银白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攥住袖角,祁舒鹤垂眼看着那雪白袖口上的一丝血迹,抬指摩挲着那一抹红。
还好没让卿卿看见。
感受到不适感的那一瞬,他心下只觉慌乱。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所以在察觉到唇角溢出的血后,他第一时间选择抬手挡在了枫妄卿的眼前。
“咳咳......”
痛感渐渐消退,他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祁舒鹤两指并拢在空中画了一个圆,散落在空中的雾气旋转聚拢,最后一阵气息破散,那迎面而来的光波环绕上他,将他笼罩在其中。
眉心的莲花红印透过他银白色的发丝隐隐散发着光,祁舒鹤指尖轻点着眉心,以灵力相托,将那千年雪莲牵引而出。
那双湖蓝色的眼眸愈发深邃,他长睫微颤,感受着眉心传来的炙热之意。最后那道光影缓缓消散,雪莲的花瓣缓缓吐出一根红绳,最后轻轻缠绕上他的指尖。
那根红绳吸附着祁舒鹤的灵力,令他的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神识中那毛茸茸的小小一团好似在此时转动了身体,小狐狸面庞朝上,与祁舒鹤极为相似的湖蓝色眼眸轻轻眨了眨。
神识中的小团子身形好像变大了些,周身滋养的灵力逐渐消退,令他不适的转动了身体。
湖蓝色的豆豆眼打量着周边的环境,他似是察觉到了外界有物件在无声的争抢着滋养他的灵力,那毛茸茸的身躯不满的翻转了一下,随即从尾部炸出一道雪白的狐尾。
为了表达抗议,那只炸出了尾巴的团子直接开始打起了滚。
祁舒鹤眉头一蹙,下意识抬手扶住了额头,“唔...”
为了安抚小团子焦躁不安的情绪,祁舒鹤抬掌将手中的雪莲收了起来,那吸附着他灵力的红绳也在此时慢慢向后缩回了绳头。
淡蓝色的光波顺着他的指尖不断向外飘散,最后凝固成了一条蛇形的光影。那道光环绕着他的手腕,不断缠紧。
原先有些稀薄的灵力在此时又在神识空间中飘动了起来,那只躁动不安的小团子在感受到灵力波动时尾巴也老实了下去,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毛茸茸的爪子,小团子又老老实实蜷缩回了原处。
祁舒鹤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抿了抿唇,面上紧张的神色被疲倦替代。
这些天,他的灵力皆用于滋养神识中的小狐狸了。孕育生灵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人类为腹中胎儿输送养分,祁舒鹤便只能源源不断的用灵力供养着它。
那是他与枫妄卿孕育的第一个生命,祁舒鹤无比重视。
也便是太过重视了,才让他没有多余的灵力去维持人形。
枫妄卿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祁舒鹤便恢复成原身一直昏睡着。好在予鹤殿看守森严,再加上他所设的障眼法,这一月也没有出岔子。
沈卿渊肩负重任为蛇族奔波,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陪在他的身侧与他消磨时间。他苏醒后便看着窗外的风景神游,有时还会以灵托附上经过窗沿的蝴蝶,去听近日宫里发生的事。
从前他还能用灵托暂化为风,偷偷溜去枫妄卿的身侧保护她。如今他灵力渐弱,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再能呼风唤雨,手握苍天。
祁舒鹤为改写枫妄卿的命数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虽说作为修炼千年的狐族少主,为一个人类逆天改命并不费力,但枫妄卿称帝,被改写的就不只是一人的命数了。
一国之帝的命运被改写后,所相连接的前因后果皆会被扭转。
因此,祁舒鹤篡改的是天下人的命数。
倘若枫妄卿没站上哪个位置,在慕路的治理下,如今的玄安依旧会是一个岌岌可危的国家。
世上不会再有枫安城,而秘尔国依旧国力强盛,实力续占几国之首。
封沉寒也还会是封霏太子,并在不久后登上皇位掌管封霏国,俯瞰众生。
如今天下的局面与原有的结局差距愈大,祁舒鹤所遭受的反噬便愈重。
但事已至此,他便也不在乎再多改写一个人的结局了。
祁舒鹤连枫妄卿皱眉都会心疼不已,又怎舍得她为旁人流泪。
这人间,他本就是为她而来。
他等候千年才等来她的转世,便不会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个千年。
他要她此生就肆意洒脱,他要她再不用像上一世一般无力望世又黯然神伤。
他的陛下,就该站上那至高无上之位,俯瞰众生。
她想执笔画于江山,他便将这江山双手奉上。
她拼死想守护的人,他也会以全力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