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五这一日,枫妄卿自然是要陪着白沐臣的。
三人用过膳后简单聊了几句,封沉寒便回了宫殿。
白雾缭绕间,背影清隽高大的男人只身站在浴池内。
水珠从他腹肌间的沟壑缓缓滑下,顺着那白皙的皮肤直至沉寂在一池暖水中,无波无痕。
封沉寒一双漆黑的眸子淡淡望着池面漂浮的花瓣,他手边的浮案上摆着一壶酒,酒壶由琉璃所制,在冉冉烛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影。
那抹光彩在水面的花瓣间格外醒目。
封沉寒偏过目光看了一眼那壶隐隐散发醇香的酒,眼底情绪翻涌好似暴风肆意侵袭,令往日掀不起半点波澜的湖面顿时惊起涟漪万千。
他似是有些犹豫,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摩挲着浮案,在轻叹一声后还是在杯中倒满了一杯酒。
酒液顺着杯口溢出,又落入不断冒着白雾的池水中。
封沉寒偏过目光望向窗外的那轮弯月。
月光为云层镀上淡色的光影,在一片漆黑中散发着微弱却柔和的光彩。
她现在又在干什么?
她会注意到窗外的月亮吗?
此刻眼前人更夺目更讨她欢心,她许是都不会看这逐渐沉沦于厚重云层间的弯月一眼。
“枫妄卿。”
一字一句从唇间挤出,带着无奈的叹息。
“在你眼里,我只是一颗护你江山的棋子,对吗?”
—
封沉寒从出生便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
封霏二皇子封赫无心接管国家一心在于玩乐,时而来了兴致便会跑上战场,一上朝堂就只剩下打不完的哈欠。
封霏三公主封幼晶是个要强的性子,偏偏小公主娇气又傲慢,处理事务总会带上个人情绪。
而沉稳淡漠的太子自小便老是板着一张脸,瞧上去无欲无求,好似没有任何事能影响到他。
封霏国是最为富裕的国家,养出来的太子更是举手投足、一举一动间都透着贵气。
而不管是文论还是武道,封沉寒都轻而易举便可掌握住,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
一直居于高位,他注定就是该一人俯瞰封霏天下的。
太子容貌绝伦,偌大的东宫连个同房丫鬟也没有,封霏未嫁的贵府小姐们皆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太子妃的位置。
哪知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因二皇子战败忽的就入赘了玄安。
百姓以为这是太子拿下玄安国的计划,但半年时间过去,玄安却未传来半点消息。
如同一粒沙土沉没于肆意的海,再无一点声息。
有人怒骂他因色弃国,有人唾弃他软弱无能。
可他看过金银细软堆出的山,却也见过战后被踩碎的骨。
他听过觥筹交错间悦耳的乐曲,却也闻声于战间奔波求生的祈祷。
那看似冷漠待世的太子,其实有一颗悲悯的心脏。
封沉寒自始至终,就未曾想过再战之事。
曾经是为了封霏百姓,如今他也有了私心。
他想护着封霏,也想护着她。
“枫妄卿。”
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酒杯,一杯酒入喉,酒液顺着喉结下滑着,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眸闪过了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窗外风声渐起,他只是小声重复着她的名字。
“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