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站在树荫下,树叶间倾泻而下的碎阳都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枫妄卿抬眼瞥了一眼天空,又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眸子。
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祁舒鹤灵力化形,刘书庭被人毒害,以及白沐臣的心疾。
祁舒鹤被枫妄卿保护在予鹤殿中,为了确保他和还未成形的小狐狸无恙,枫妄卿直接让沈卿渊搬入了予鹤殿偏殿实时照看他。
枫妄卿也时不时会去瞧瞧他。
祁舒鹤开始嗜睡,更多时候恢复成狐身蜷缩在柔软的榻间。
而后宫出了下毒之事,刘书庭倒是没被那所谓的毒影响。
他还是每日在景仁宫的小院里折腾那些物件,亦或是与主殿的欧阳文桦聊聊天。
两人每次聊天虽然都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谈笑间那些被消磨的时光,也算深宫长夜漫漫里难得的一丝慰藉。
害他的人心机颇深,似是谋划已久,连背锅替罪的都找了三人。
第一个是欧阳文桦。
毒粉在欧阳文桦赠与偏殿的小食中。
只不过那碟小食还没进刘书庭的口,就被他不小心打翻在地。刘书庭哭嚷了好一会,才忍下把点心从地上捡起来的冲动。
第二个是封沉寒。
封霏国派使臣运送了数箱封太子往日点在东宫的香薰,可枫妄卿进殿后的一句不好闻,便让封沉寒皱着眉头把价值千金的香薰送至六宫上下。
而偏偏送往刘书庭宫里的那只被沾上了毒粉。
好在刘书庭从没有点什么香薰的喜好,那名贵的熏珠就这么在景仁宫里落了灰。
第三个是近日里一直频频出现在枫妄卿视野里的侍君昭珏。
景逸倒在他身上真的查出了点东西。
只是昭珏虽有想要害刘书庭的心思,目前却还没有动手。
同样的毒粉在景仁宫内出现了数次。
这毒粉既然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偏殿各处,便说明刘书庭身侧之人有不轨之心。
可枫妄卿要查刘书庭身边的人,刘书庭却不肯。
他说他要自己把那人给抓出来。
枫妄卿也无奈,思来想去便借了他一个暗卫替他盯着偏殿内的宫人。
至于白沐臣的心疾...
这是枫妄卿最为在意且头疼的一件事。
她是与白沐臣一同从西苑偏殿回的御书房。
墨竹萧与老太医们在御书房围着白沐臣瞧了一个时辰,把人的手腕摁红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陛下,时候不早了。”
见枫妄卿目光带着几分困惑,白沐臣边收回了自己搭在桌案上的手边轻笑着解释道:“您不是应了封贵君的话答应去他殿里用晚膳吗?”
枫妄卿一噎,半晌也没能开口。
她就这么沉默着望着眼前之人,眼底情绪如同波涛汹涌般肆意侵袭。
白沐臣被她盯的唇角弧度一僵,只是语气依旧温柔无比,“陛下?”
一旁的墨竹萧瞧枫妄卿红唇开开合合,便知道她是有话要与白沐臣说。
他垂眼深思两秒,朝身侧数位太医微微颔首后便带头俯身退出了御书房。
屋内顿时只剩下枫妄卿与白沐臣。
她缓缓倒吸了一口气,似是平复心情一般又抿了抿唇,“君后应当知道今儿个是月十五。”
每月十五,按规矩应该在正宫殿内用膳留宿。
白沐臣闻言先是一愣,回过神后那双褐色的眼眸浸染上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微臣知道。”
“君后还记得?”枫妄卿有些郁闷,抬手戳了戳他白皙细嫩的面颊,“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拦着朕去封贵君那?”
白沐臣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拂过耳后,眼底笑意更深。
“陛下对微臣的情意六宫皆知,微臣已甚是满足。”
他话音一顿,望向枫妄卿的眼神如同悄然沁入清泉中的一滴雨。
看似悄无声息,实则在心底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微臣从不奢求其他,微臣只望陛下能不被规矩所束缚,只行自己真正想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