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多雨,当那细碎的绵绵细雨飘落在空中时,连带着桌案玉瓶内的梅枝都挂上了一丝朦胧胧的雨露。
那本就承受不住颗颗雨露压覆的花瓣经风一掠又成了残败花枝,孤零零的一瓣浅色花瓣挂在枝头,在欧阳文桦小心翼翼又满带期待的目光中哆哆嗦嗦随风而落。
欧阳文桦想抬手去接,却心觉那瞧上去的轻飘飘的花瓣此刻有千斤重,叫他只能愣生生的望着,甚至微微干涩的嘴唇张了又张,仍旧吐不出半句话来。
小太监回了景仁宫,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雨水,即刻面无表情的俯身站定在了宫殿门口。
“陛下来了吗?”
欧阳文桦轻声喃喃道,不知是在问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启禀贵臣,陛下已经拿到您的画了。”
欧阳文桦将那片花瓣紧紧攥在掌心,他目光有些呆滞,愣神时耳畔又传来一阵轻笑,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心跳在此刻都猛地加快了起来。
欧阳文桦起身推开窗,却被迎面而来的微风吹的长睫一颤。
那少女手里捧着一幅画,因赶路额前的碎发都有些湿,她将手中的画递给了身旁的宫人,眼底满是笑意的望向仍是有些愣神的欧阳文桦。
见他面上带着不可置信,枫妄卿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愧疚,她心底暗叹一口气,面色却不改,只是唇角笑意显得柔和了许。
“欧阳贵臣愣着做什么?不想瞧见朕?”
—
白沐臣握着笔杆的手浮在空中,任凭笔尖那滴浓墨侵染了白纸也只是眉头微微蹙起,眼底没有半点情绪。
身侧的白策将他桌案上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茶面萦绕着热气,却在时间逝去间变得再无一点动静。
白沐臣似是心中有事,他望着桌面摆着的数张布满墨迹的纸,眉头又紧皱了几分。
白策是在丞相府时便一直跟在白沐臣身边的随从,眼看着一直以来温柔大度的少爷皱着眉不知道寻思些什么,他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连带着语气都带了一分急躁。
“君后...真的不需要告诉陛下吗?”
白沐臣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不温不火。
“不必告诉陛下,陛下朝务繁忙,怎能因本君的事令她烦忧。”
见白沐臣因疼痛难忍而面色逐渐苍白下来,白策心揪成一片,那放置在腰侧的双拳紧紧握着,半晌后才俯下身抱拳应了声。
“属下明白。”
白策被带着闷热气息的夏风吹的皱了皱眉,望向白沐臣的视线中隐隐带着担忧。
白老丞相的发妻,也就是白沐臣的娘亲,在白沐臣还是孩童时期便离世了。
白老丞相对发妻情种深重,发妻逝后一直未再续弦。可招架不住皇帝威胁般似的塞人,只能把程氏,也就是皇帝用来监视自己的棋子留在了后院。
程氏见勾引不成家主,便把目光放在了小少爷身上。
知道白小少爷自小失母,她便抓住小孩天真单纯的点,一步一步靠近一直渴望母爱的小少爷。
从衣食起居无微不至的关心,到疼爱和满是怜悯的柔软眼神。
那么小的孩子如何能看见那温和笑颜后藏匿的不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