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谏玄安一年,贵君祁氏病逝。
京中明灯三千起,遥看万里之路,皆是星星点点一片浮然于夜空。
世间关于祁舒鹤的记忆被沈卿渊篡改,整个玄安国除了枫妄卿,再没有人能想起那容貌绝伦风华正茂的祁贵君是什么模样。
世人皆感叹,明明家世并不显赫,甚至容貌也并不出挑的祁家二子,竟能登上那贵君之位,仅居君后之下。
可小体弱多病的祁家二子终究还是无福消受帝王隆宠,早早病逝于皇宫。
都传帝王对其情深似海,总是在夜中独自黯然伤神。
能让一国之君难以忘怀,生前受尽宠爱,逝后也可保家族荣耀,祁氏这短暂的一生也足以传写于宫册。
静觉悲风乍过,相逢此觉无期。
帝王之心或许本该凉薄浅淡,此刻却是以泪相别离,反复唤情痴。
人间百态瞬息万变,不过此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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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大典礼节繁琐,洞房花烛夜被推到了翌日。
白沐臣刚从白府赶回宫中,便听闻祁氏病逝的传闻,他先是一愣,心下有些诧异,但回过神后更多的是对枫妄卿的担忧。
陛下如此疼爱祁贵君,眼下该有多难过。
白沐臣一心只想见到枫妄卿,虽然他自知自己无法慰藉她心中的伤痛,但此刻能陪在她的身侧,也好过留她一人难过。
随即立刻加快了脚底的步伐,那道纯白的身影从宫门口直奔向御书房,惹的还在做事的宫人们都是一阵侧目。
“你说白公子这么急是打算去做什么啊?”
“嘘,该改口了,白公子已经是玄安的君后了。”
“如此,这新婚燕尔的,君后应当是去寻陛下了。”
御书房内正盯着桌上摆着的西湖龙井发呆的枫妄卿,这会难免被突然出现在御书房的白沐臣给吓了一跳。
往日平静温和的少年面带急色又慌乱的站在门口,一头如瀑青丝本该被发冠规规矩矩的束缚在脑后,此刻却有些向右倾斜,那雪白的衣袍上沾染了许些尘土,瞧上去与那张白净温柔的面容有许些不符。
丞相府长大的嫡少爷身上是带有一丝贵气的,可此刻略显狼狈的模样倒带了许些滑稽。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扶着门框,褐色的眼眸更是紧张的盯着枫妄卿瞧。
见她面色红润,也不似传闻中那副茶饭不思悲痛欲绝的模样,白沐臣不禁松了一口气,即便又缓缓俯身行礼,“参见陛下。”
那白色衣裳下因奔走而微微起伏的胸膛看的枫妄卿都有些愕然,她连忙起身上前牵住他的手,语气很是无奈,“怎么如此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沐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他抿了抿唇,白色的面上浮起淡淡红晕,眼底仍旧带着几分担忧。他向来不会撒谎,眼下也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实话,“微臣听闻祁贵君病逝,事发突然,微臣心中实在担心陛下。”
那严肃又认真的话语听的枫妄卿一下子是心软的一塌糊涂,牵着他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望着他微微蹙起的眉,枫妄卿眼底漾起浅浅笑意,“所以君后便如此着急的跑来了御书房,只是想来安慰朕?”
白沐臣默了默,仍是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脸色,那微颤的目光似是想从她的面上的笑意中寻出一丝强颜欢笑的意味。
可枫妄卿只是静静抬眼望着他,这让他不禁有些心慌,更加担心起来。
“陛下,还有微臣在,微臣会一直陪在您的身侧。”他动作轻柔的将她搂入怀中,那双褐色的眼眸中满是心疼,“在微臣面前,您不必故作坚强。”
白沐臣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枫妄卿闻言愣了愣神,眼底竟闪露出一瞬的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