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往门外走的功夫,一个下人便从门口跑来,弯身对临晔和傅惜九道:“见过将军,见过夫人。上官小姐来了。”
“上官小姐是谁?”临晔脱口而出。
傅惜九抓紧他的手,开口嫌弃道:“国师之女你都不认得?”
王戚赔笑解围:“夫人,您有所不知,将军常年在外征战,今年才算安定在皇都之中,国师之女不认得也是正常的。”
傅惜九闻言,继续道:“不认得便不认得,反正现在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临晔看她一眼,惜九是直性子,她不喜欢的人从来都是直言。
更何况,那上官小姐他不识得,但他识得国师上官玄盛,此次陛下赐婚,有意借一品医官傅沉雪之手巩固他在朝中势力,上官玄盛是最为反对的那一个。
据白祁所说,上官玄盛因此三日不上朝,叫陛下十分难办。
上官芷芩既是国师之女,又如此招傅惜九反感,想必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临晔想。
王戚在一旁思索许久,还是轻咳一声,道:“将军许是不记得,半年前,她亲自上府要你入赘国师府,你将她赶出门来着……”
临晔闻言,一时有些惊讶,随后像是真的想了一番:“记不大清了。”
从来都是别人记着他如何,从未有他记着别人如何。
傅惜九在一旁憋笑:好炸裂啊,这消息我怎么没听说过,莫不是那上官小姐想不到自己被拒,挂不住面子,便叫人封锁了消息哈哈哈,想想李萧策被上官芷芩调戏的样子怎么觉得这么好笑呢哈哈哈……
“既然是国师之女,你出去迎她便是,且要叫下人在殿内备茶候着,我同夫人便入殿内等着。”
临晔开口道。
说罢,转身便拉着傅惜九进了大殿。
将军府门口.
一辆上等的马车停在门口,车中女子等了好一会,才见听管家道:“恭迎上官小姐!”
马车下候着的侍女这才掀开车帘,一只紫金绣鞋从车内踏出,接着是紫色绣金花纹衣摆,显出几层上等罗纱,随后身上的便是镶玉的耳坠项链发簪等银饰。
一身尽显华贵气息,将军府朴素的风格看习惯了,一时见这华丽的女子,王戚不觉有些晃眼,随后见上官芷芩高傲冷漠的目光扫过来,王戚回过神来,弯身行礼:
“见过上官小姐。”
“李萧策人呢?”上官芷芩缓步走到他面前,垂眼看他,质问道。
“将军和夫人都在殿内等着小姐呢。”
听王戚这么一答,上官芷芩从唇缝里道出一个“哼”字,随后轻蔑道:
“他以为他娶了那傅沉雪的女儿,便真的高人一等了?”
上官芷芩如此侮辱,王戚心虽有不爽,但碍于自己是下人身份,只得忍气吞声,继续弯着身,保持恭敬的姿势,没有言语。
上官芷芩也没管他,眼睛一移,便扬着头踏了进去。
屋内暖和不少,加上下人端来了热茶和糕点,傅惜九很快觉得不冷了,甚至有些热,感叹这身披风质量太好,方才刚披上,便觉得凉风都绕着她走。
喝了几口茶,傅惜九便想将身上的披风解了。
谁知这临晔打的结叫她死活解不开,一个人闷头扯了许久,也不见开,那结反倒更紧了些。
见傅惜九扯的脸都红了,临晔便道:“我来。”
傅惜九闻言,便弯身扬头,靠近临晔。
他也弯身凑近,抬手解起了结。
“这是军中惯用的结,用来绑马防止马逃跑或将兵器绑在手上避免打斗时脱离,是以不大好解。”
临晔道。
说话的功夫,结解开了。
身后的侍女合时宜地将披风接过。
上官芷芩恰在此时走进来,见那件布料上好的披风和二人的一举一动,不禁冷笑:“二位真是恩爱啊。”
傅惜九这才发觉上官芷芩前来,转头,冷眼看她。
临晔闻言,没有回话,而是直接道:“不知上官小姐今日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将军新婚燕尔,昨夜喜酒没来喝,今日便登门拜访,也不行吗?”
上官芷芩看也不看临晔,只盯着傅惜九,眼神中压迫感十足。
侍女上前将茶递给上官芷芩,她轻轻一瞥,随后冷冷道:
“我不喝这种茶,拿下去。”
“茶是如此,人也是,嫁人也是要看着来的。
毕竟,丈夫是将军,功名多又如何,日后就算能流芳百世又如何?
女子一生只能嫁人一次,可惜了。”
上官芷芩毫不避讳道。
她此言摆明了挑衅,今日她不是前来拜访,而是替国师来给将军府下马威的。
傅惜九心中明知她是如此,碍于身份地位,只能暗暗捏紧拳头,盯着她身上晃眼的紫色华服,觉得十分反感。
她讨厌紫色。
若是将紫色与黑色摆在一起,她更是讨厌,偏偏今日上官芷芩内衬的罗纱便是玄色,傅惜九看了一阵难受。
“或许上官小姐与我所想不同,嫁与所爱之人,便是比门当户对更好的婚姻。”
傅惜九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目光转向眼前的茶杯。
临晔则仍是淡然神色,他毕竟不是李萧策,即便懂上官芷芩话里的深意,却也没有生气的情绪。
但傅惜九的难受,已经显而易见。
“婚礼既成,上官小姐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益,倒不如回府去,好好劝劝你父亲,早日出府上朝才好。”
临晔此话一出,上官芷芩的目光终于转向他,她细细看他,双眼一抬:
“我早些时候便说过,你这姿色当将军可惜了,当时真是差点动了心思,让你入赘我国师府,若是真的成了,你现在不知要飞黄腾达多少。”
说到此处,上官芷芩轻蔑一笑,神色凉薄,继续道
“只是现在看了你娶傅惜九才想到,最可惜的就是你是个将军,性命交付的是战场,和妻子再恩爱,也许不下白头偕老的誓言。
后人听了只会叹息,不会想着道你们情比金坚,难得可贵。
即便你真的……独留傅惜九一人,此后流芳百世又如何?”
上官芷芩此话字字珠玑,若是真的恩爱的将军和夫人听了或许会想着掀桌子,但临晔不是李萧策,傅惜九也不是真的傅惜九。
临晔本也是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