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
今日的岐山大有不同,从前满山盛开的朱雀花,火红火红地遍布山体,叫岐山无论是在天上还是人间,都如太阳月亮一般能一眼望见。
可如今,朱雀花瓣簌簌飘落,一时漫山遍野朱雀花树都只剩光秃秃的枝丫,火红的朱雀花瓣也在沾地的前一刻,完全枯萎。
岐山所有的灵兽都从洞穴中赶出来探望,见岐山顷刻之间便是一片衰败景象。
纷纷惊诧不已。
直到看见不远处的天空,有一个火红色的物什正向他们飘来。
一只千年朱雀树灵此时化为人形,见此物什,浑浊的双眼也想起了什么,缓缓开口:
“看来惜九那小丫头,在外头受了些苦。”
仙界.
白祁再一次从梦中惊醒,环视周围,仙气缭绕,身上盖着的是云朵织就的云被,周围是浮动的夜明珠,在白祁醒的那一刻,由房内至房外通通亮起。
夜明珠温和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他双眼有些无神,此处是他最熟悉的第九重天天主阁分阁,也就是他的家。
眼前闪过惜九的面容,她在他脑中有着丰富的表情和性格,就仿佛她好像还在世间一般。
他闭眼,轻叹一口气。
距从幻境出来,已经过了三日。
临晔有他战神的职位,自然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一上仙界就去找仙帝复命,在仙帝的批准下,将妖族族长囚禁于他布下的天雷阵法下。
每日七道天雷,五百年后将他放归妖族。
妖族公主苏苑的残识,也在他将妖族族长关入法阵之后,用幻影剑毁灭。
在之后,临晔提出要彻查千年前妖族公主扰乱他命格一事,这几日,都和月老还有司命待在一起。
听说临晔在姻缘石上刚翻到千年前他和苏苑的名字。
将这一记录单独提取出来之后,他又去寻了司命,司命也在焦头烂额的翻找千年前的命簿。
听说临晔去司命殿的时候,司命才刚翻完前五十年。
白祁本说想去帮忙,但临晔要他好好养伤,并且平复心情。
如今已经是第三日,他身上的伤确实是越来越好,但每当入夜时的梦也是越来越多。
比如方才,他就梦见在幻境之时……
白祁再度合眼,深吸一口气:“不能再想了。”
他扶额,自顾自道。
片刻。
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挥衣袖,起身前往司命殿。
司命殿.
司命星君和战神素来少有来往,或者说,根本没有来往。
战神光临他的司命殿,他是受宠若惊又担惊受怕。
只立在战神身后,战战兢兢地看他面对面前满墙的命薄。
临晔手上的命薄一本一本飞来又飞去,身旁的命薄小山也在不断堆砌。
临晔察觉到司命正盯着那堆小山不放,便目不转睛道:
“放心,在寻找到命薄之后,我会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不会影响你继续尽职 。”
司命是个年轻男子模样,不知是否是因为常年用写命笔写命薄,甚至有些驼背,这临晔一开口,他的背驼得更严重了,只低着头道:
“战神小仙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让战神您亲自来我殿中,还亲自翻看命薄,实在是让小仙有些惭愧。”
临晔仍旧目不转睛:
“因为你速度太慢,更高阶的仙法你也不会。”
司命头低得更下:“小仙修为不足,这战神的仙法不是小仙能驾驭的。”
司命星君说到此处,委实觉得有些丢人,他好歹也是五千岁的仙了,面对面前三千岁的战神,仙力却远不及他。
他生怕战神下一秒就要责怪他,不愿意好好精进修为,整日贪图享乐了。
没成想,临晔手中的命薄忽然静止,他转头看向司命,清冷的目光叫司命不敢直视。
只听他声音沉稳,开口道:
“你与惜九关系很好?”
“嗯?”临晔这一问叫司命一时有些惊诧,“战神你问这些做什么?”
“回答我。”临晔不顾他的惊讶和疑问,继续道。
“确实,确实很好。”司命答道。
临晔听完,又转头,继续翻看起命簿来。
很快司命又在这安静的气氛中努力呼吸。
司命殿的大门忽然被一脚踹开,只见白祁一袭月白睡衣,墨发披散,而两边的龙须依然分明,在白祁的走动下摇摆。
白祁神色不佳,一瞥站在满墙命薄前的临晔和司命,随意地往不远处的茶桌上一坐,一拍桌子:
“老子烦死了!”
临晔没有理会他,司命看着白祁这副模样,连忙道:
“你烦什么?没看见战神在忙吗?”
白祁一手托着下巴,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云,在夜色下,看着比白日柔和与忧伤。
“临晔这三日忙前忙后,也不许我帮忙,现在我伤好的差不多了,居然就霸占了司命,叫我找个人喝酒都不行,烦死了!”
话音刚落,一本命簿就砸在了他的头上,白祁扶住脑袋,疼得叫起来。
临晔这时终于转身,走向白祁,入座,司命也随后入座,为二人沏茶,并命小仙端来了糕点。
“你砸我干嘛?!”白祁拿起掉在怀里的命簿,丢到一旁。
“此处是仙界,对战神无礼,你难道不知道是什么罪过?”
临晔反问。
白祁眼见着双眼便委屈了起来:“我还不是因为惜九死了,心里难受,你不愿意花时间安慰,还不让我帮忙,还让我的仙友们都陪你忙上忙下,让我一个人在阁中养伤,还招父亲责骂……”
临晔听不下去,出口打断:“你光在此处伤心又有何意义,待养好了伤,你可以做更多事情。”
“我能做什么?等着惜九起死回生,然后重新与她结为好友?那之前五百年的情谊都算什么?”
司命闻言,不禁叹气,无奈道:“那又能如何?惜九去了就是去了,记忆没了便是没了。”
临晔一饮清茶,神色淡然,开口:“谁说不能如何?”
他这话一出口,叫司命和白祁都纷纷精神起来。
白祁试探着道:“你这话是何意?”
“是不是有别的办法?”司命更进一步。
临晔将茶杯置于桌面,看了看二人,开口:“自然是有,只不过,需要你们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