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寂静下来,师父直接把黑蛟的尸体扔到岸边,带着赵长明走到杨峰等人面前。
听得师父说道:“此间事了,你们就把这黑蛟的身灵二相带走吧,道相贫道就取走了。”
然后专门对郭老头玩笑道:“这黑蛟气运,贫道也会分你一成的。”
郭老头当即激动地拜谢。
“贫道取过之后便会离开,到时再清扫一下即可。”
杨峰会意,没有把外面的司员叫来,领着这几人原地打坐休养起来。
师父收了伞,带着赵长明走到的黑蛟旁,死后的黑蛟身形又化作几十丈大小。
赵长明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有些麻木。
师父温和地说:“玄明,在这个世界上,即使你的肉身死去,精神毁灭,只要还有人或任何事物还记得你,那你就不算是真正彻底的死亡。”边说着,边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黑蛟头颅,在赵长明的凭着师尊的两道紫气的视野中,莹莹光点从黑蛟各处汇聚起来。不止如此,不知名的远处也有许多模糊的的光点赶来,世界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边收集着,师父说道:“身灵二相,就像是大树的枝干和树叶,是容易被斩去的,而身灵二相死去后,在修行序列中获得的天地灵气,与消化创造的知识就会从尸体析出,这种东西就是序列特质,即可以帮助同序列者获得知识与能力,甚至直接晋升,也可以被用来制作使用的后天异物。”
听了师父的话,赵长明敏锐地发现黑蛟的口中孕育着一股黑气,似乎有怨魂环绕,周围都阴寒起来。”
就在师父手中出现了一颗拳头大小,浑圆纯白的珠子时,有许多东西都消失了,周围村庄中关于蛟龙过河的传说都在人们脑中消失了,所有关于这条黑蛟的纸面记载也消失了,世间能够表明它曾存在过的证据都消失了,仅余地上的遗骸,人们只知道他或许是蛟龙,却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有着怎样的故事。
今夜过后,人们再无法真正地推测过这只庞然大物是否在这里出现过,只有至少序列六的了解过它的人或许能凭借这具尸体能够想起些什么,不过也必将保持缄默。
赵长明头痛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突然感觉十分陌生。竟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只有一些显得混乱的记忆,其中只有师父出手镇压八方的场面最为清晰。除此之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身处此处,下意识地也不想探究。
仰起小脸向师父地问道:“师父我们这是在哪?”
师父右手拿着道珠,左手摸摸赵长明的头,温和地说道:“我们这就回去。”
说罢也不管周围狼藉,不顾那具庞大尸体,又撑起伞来,带着赵长明一步一步地回去。
伞下的赵长明回头看了眼洛水,洛水旁不知名的巨物,莫名有些悲伤。
洛水无言,依旧如此奔腾,她自千年前奔腾而来,一如既往的向千年后奔腾而去,即使是真正的神龙,也比不过这条伟大的河流。
回到定安,天空阴阴的,早起讨生活的人已经出现在了街上,给定安城添了几分人气。
院子里依旧下着淅沥的小雨。而赵长明此时盘坐院中,五心向天。
师父将手中龙珠放到赵长明对应丹田处,浮空缓缓旋转,散出柔和荧光被赵长明缓缓吸收。
在师父引导下,赵长明内视己身,柔和荧光化作细细河流,引导其在经脉中流淌运行。
几个时辰下来,天已大亮,赵长明身体析出厚厚污浊,污浊之下的身体泛着晶莹宝光。
终于赵长明感知到丹田处凝成了一颗完美的白珠,紧接着师父又伸手点在赵长明额头,一股紫气进入身体,缓缓包裹住了白珠。
不待高兴,脑海中却先涌出一段记忆,他当即明白了昨夜发生了什么。
师父的神情比以往都严肃了些,声音依旧那般温和:“这条黑蛟的道相已经被斩掉了,沿河百姓是不会记得曾有这般恶蛟作乱的,玄明,你要知道,先有道相后有蛟形,今夜如果不斩掉此蛟道相,即使身灵具灭,其道相的变化,就又会创造出一条像这蛟一样的生灵。不过所需要的时间会较长,新生之灵也不再是此蛟了。”
赵长明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师父又有点感叹地说道:“道相龙珠善于聚运,此蛟成也由此,败也由此,不过今日之死,不仅报去了为祸所承之冤魂,也改善了当地气运,结局尚可。”
赵长明一时唏嘘,旋即感受到了脑海中出现了一段来自紫气的知识,化作云雾状充满识海。而识海中又有一做飞天状的蛟龙,似乎也蕴含着某种知识,却被紫雾遮住,不能被自己消化。
师父说道:“你灵相之异,又被高序列污染,引入此物也只是与之做了抗衡,来助你进入修行序列,不要消化龙珠中的知识,由他自成一体。待得你序列七龙蛇一变功成,此物还有机缘。
那紫雾之中的知识乃是一段武学心法,只需要慢慢修炼即可进入武道序列九。”
末了,补充道:“切记修行序列的时候要把知识消化完全再尝试进入下一序列,否则就会提升序列毁灭的风险。”
赵长明这才起身,惊觉自己六识敏锐,目力更胜所前,蹦跳行转,轻松无比,气力也大了起来,只觉的自己就是打三五个成人也不成问题,顿时喜上眉梢。
师父回屋时说道:“洗洗身子,把院子都打扫一下,既要修行好紫雾的武道之法,在你杨叔来后,也要在他的安排下学武,有疑惑处也可问为师,不可怠慢。”
赵长明称是,兴奋着玩一样地打扫起院子。
雨后的春水街也现出活力,土味混杂着人气成了一种清香,绿叶更油,水珠折射柔和的阳光。
千里之外,长安城,国子监,祭酒的棋房。
国子监祭酒邱知春在一旁观棋。礼部尚书王木阳看着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弟子,面对自己这一手棋他依然波澜不惊。
慈眉善目的王木阳扶须笑道:“扶大势者,应行中正之道,晓渐积之势,顺变化之理也。”
刚才的这一手,其实也不过是普通的以退为进,以方寸之间,换积势而起,企图将本来泛着死气的局面盘活而已。
少年李观棋没有说话,点点头,表示认同。
王木阳心底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长相平平无奇,却自带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气质。
他知道,不是这小子不想说话,而是他是个哑巴,自己把他收做弟子,国子监里难免传起了各种议论。
不过哑巴也好,天纵之资要么分毫不显,诟病我背就是,要么就是一鸣三年,为惊世明珠,能为国探得骊珠,又有何憾。
王木阳捋着胡须,说道:“今日就下到这里了,你先回去吧。”
李观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退出门去。
看着李观棋出去的身影,王木阳神情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一块精美的君子玉器,欣喜和遗憾在心中交杂,因为这不是块璞玉,不需要自己的雕琢,他本身就已经长成理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