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看到的,是这里吧?”他说着,还指了一下仵作:“这位是县衙的仵作。”
话音未落,有人伸头冒泡:“我师父。”
红景忍不住笑了:“你是谁啊?”
说话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去她家里叫周宇彦的那个小捕快,圆脸显小,实在看不出年纪,而且他性格活泼,红景对他颇有好感。
“我叫铁牛。”他人不大,名字倒是结实。
“那你也是半个仵作了?”红景笑着说:“我是在这儿看到的,而且,还切脉了。”
铁牛扶了一把仵作,周宇彦往旁移了半步,那仵作等同于站到了前面,一脸严肃的问红景:“你切脉的时候,人还活着吗?”
“当时已经断气了,我就走了。”红景其实是想要救人的,但她又不是神仙,不会起死回生的,人都已经断气了,她不走干嘛?
“为什么你不报案?”那仵作问的认真:“当时还有谁?”
红景往后看了一眼,圆章在衙役隔开的外面说:“我报案了啊,当时还有个人,是里正家的二少爷,我是骑着马的,从马上下来,他就跑了。”
有报案者了,红景摊手,这不能硬往她身上推了吧?
“你胡说!”外围人群里忽然有人往圆章那边扑过去:“你胡说八道!”
圆章猝不及防被劈头盖脸的打了好几下,等他反应过来躲开之后,红景已经看清楚那人了:“是里正夫人。”
若是被人也就算了,偏还是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是不是杨平,让他来回个话不就知道了?别人再辩护也不当他自己说的半句。”红景就不懂了,这么点儿事,怎么就这么麻烦?
“他在家里读书,根本就没出来过!你别血口喷人!”杨王氏跳脚大骂:“红景你个贱人!你就是个扫把星!谁碰到你谁倒霉!马半仙出事,说不定就是你害的!”
这什么跟什么啊,红景没想到她会突然撒泼,看了一眼圆章,又看了看周宇彦:“周捕头,若是没我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这是我们村有名的泼妇,而且身份贵重,我不想多和她说话。”
“里正一会儿就过来了,他去马槐家中查问其他的了,林仵作还有其他事要和你说,你不能走。”周宇彦微微挡了她半个身位。
说是不让她走,但也带着维护,还解释了,红景就说嘛,这么大的事,里正怎么可能不出现呢,原来是有事,倒是让杨王氏此时闹开了。
红景不过来,杨王氏也冲不过去,她骂骂咧咧的没完,怨恨至极。
这要是别人,红景也就得过且过了,偏着人是里正家的,以后少不了的见面和打交道,她能怎么办?
铁牛和林仵作说的都是和死者有关的事,红景知道的并不多,她只是看到了。
“应该是内脏破裂,但具体的,还不能确定是那个脏器。”林仵作这么说,是在教着铁牛:“人在死亡的时候会蜷缩,这是疼痛反应,可以根据位置和动作幅度,来判断死亡的原因和时辰。”
360 大逆不道
铁牛点头,听的认真。
红景补充了一些:“蜷缩只是一种生理反应,不论是否死亡,身体都会自我保护,正常死亡和非正常死亡是有区别的,若是体内疼痛,人体外侧不会出现相应的机体反应,若是外部侵袭,那身体上比如会有相应的痕迹。”
林仵作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点头赞许:“说的不错,死者身上有很多圆形痕迹,你可以对照一下。”
铁牛一边点头,一边不耻下问:“那怎么能看出是外因还是内因呢?”
红景很自然的说:“解剖。”
这话林仵作都不敢说,闻言诧异:“死者为大!岂能……”他对于刨开死尸那种血淋漓的场面都有些接受不了,这丫头怎么说的这么平静?
“就是尊重逝者才要这么做,逝者已逝,开不了口,总有些活人会借此说事,但事实是不会更改的,在死者身上会有很多痕迹可以证明的。”红景当年学过解剖课的,她理论基础扎实,和法医系的共同上过一些课就没忘。
所谓一通百通也是有根据的,他们做医生的,都是救人。
林仵作惊的手指都指着她了:“你怎么……”
“仵作,在后世被称为法医,大夫的一种,大家都是救人,我们救活人,你们救死人,其实,可以算半个同行,若是有工具,解剖,并不吓人。”
她对于自己的手艺的,还是很有自信的。尤其是,阿泽身上的疤痕都已经不明显了。
——那可都是她当时缝和救治的,深深浅浅四十几道伤口的!
外围噪杂更甚,红景充耳不闻,林仵作和她越说越投机,说到后来直感叹:“好生一位奇女子!”
……
杨王氏在外侧闹了半天,里正一来,就把她撵回去了,红景等她走了才从仵作旁边过来,低声和圆章说:“你机灵点儿。”
圆章默然点头,他懂的。只不过这些不能明说。
周宇彦和里正相互说了情况,就一起去里正家了,那这就和红景没关系了,红景的话也问过了,她能走了。
林仵作想要说什么,但年纪大了没那么便利,铁牛急忙叫住红景:“红景姑娘!且请留步,我师父还有些话,想和姑娘……”
他说着就过来,却被圆章拦住了,他看了看圆章,反应过来就不往前了,只说:“我师父就有点儿执着,难得和你家姑娘能聊得来,”说着,他声音低了点:“就当是成全我这一片孝心,我谢谢姑娘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也帮我个忙,”红景现在最缺的就是帮忙:“有没有来往的消息,可以让我知道的?京城那边最好。”
“那我留意着先,就我这身份,也知道不了多少。但我师父年轻的时候在京城待过的。”他句句不离他师父,反倒让红景有些不好意思了。
“若是没事可以到我家里做客,”她伸手指了一下:“村头那家,你去过的。”
“不是,这会儿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