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熟悉的村庄,我躲在一个被炸掉一半的房子里,头顶上是轰鸣而过的各种战斗机,我还是和前几次一样,四下环顾一周,确定身边没有爆炸点后,抱着头向前方的另一间屋子跑去,这次我仔细观察了我的右手边,虽然草长的很高,但是透过草的间隙,我还是看见里面那条小河,河里的水居然是一种淡淡的橙黄色,我在地球待的这些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河水,“被污染了?还是被投毒了?”是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空中的轰炸机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后面不太远的地方一颗炸弹落下来,房屋被炸的开了花,我不得不继续向前跑,寻找下一个能躲避的地方。
不远处有一个水泥的建筑物,如果没有记错,我上次就躲在里面,而上次的记忆也就只停留在了我躲起来的那一刻。这次我不准备进去了,我观察到那间水泥房的北侧是一个很高的院墙,两者中间的空隙,也许我刚好可以藏进去。
绕过几个被炸的只剩点地基的院墙后,我来到了这个缝隙,侧过身子,刚好钻进去,缝隙的最深处堆着一些捆成小捆的稻草,我拿了几个竖过来刚好堵住了我进来的入口。我透过稻草继续看着天上,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这么藏着,万一一颗炮弹炸过来,那我不是小命呜呼了?正准备把稻草拿开继续开溜,听着似乎没有爆炸的声音了,难道是撤退了?我把稻草扒开一个刚好可以把脑袋钻出去洞,向天上看去。
就在我刚才观察的那条小河边上,一架飞机停在了半空中,一条绳索从飞机上荡下来,紧接着一些人,应该是人吧,反正每次来这个村庄我都没见过任何其他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了像是人的物种。那些人从绳索上迫降下来,我抬头数着,大概二十几个,降到地面后很整齐的排成两队,等他们穿过那堆河边的杂草走出来,我才终于看清楚,他们都穿着蓝色的衣服,或者也可以说他们就是蓝色的,但他们不是人,是机器人。
每个机器人的眼睛都和手电筒一样亮着,此时太阳应该已经落山了,我的四周都灰蒙蒙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起雾了,能见度变得不高,如果不是他们的眼睛亮着,我还真没办法看到他们前进的方向。他们正往我藏身的地方过来。
我赶紧收回脑袋,再次把稻草铺平,只留了一个很小的缝隙,勉强还能看到那队机器人,他们确实在往我的方向前进,越来越近,我能看到的周遭也越来越亮,这高科技的玩意就是好,亮度都赶上汽车的探照灯了。我靠,我怎么还有闲心关心这个,我现在怎么办?跑吗?目测他们距离我已经不到100米远,我这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来都是倒数第一,我咋能跑过机器人?难道今天我的小命注定是要交代在这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这吧,祈祷着万一机器人里有那么一两个瞎的,发现不了我。在离水泥房子很近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走在第一个的机器人回头看了一下其他队员,然后一挥手,其他的机器人就分散开来,围绕着水泥房子周围开始寻找着什么似的,难道他们是在找我?
这次我终于看清了那些机器人,浑身都是蓝色的,但是表面不是钢铁结构,整体和人类很像,就像一个人穿了一套特别紧身的蓝色衣服。除了领头的那个,其他手里都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太小了,看不太清,单手举着在四周不停的晃动着。有两个机器人走进了水泥房子,上次我藏在里面难道是被抓了?
有一个机器人往我这边走过来,我四下看了看,我四周除了稻草就没有什么了,想找个武器肯定是不可能了,硬碰硬的话,我也打不过,哎,早知道就往远一点跑了。我继续缩了缩身子,蹲了下来。
机器人离我越来越近,还是不停地晃动着手里的东西,圆形的,像是个什么仪器,眼看着他来到稻草边,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书上说的濒死的时候会想起亲人朋友,都是骗人的,害怕到极致真的会大脑一片空白,我就那样透过缝隙偷偷的看着他,他也在稻草边上下打量着,也许他也在想,里面会不会藏了个人呢?
他似乎发现了稻草上的缝隙,毕竟他的眼睛实在太亮了,而我也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确实是圆形的,闪着绿光,就在他把那个机器靠近我的时候,机器似乎有了反应,绿色的光变成了红色,我依稀看见他按了一下那个东西,红色的光就消失了,重新变回了绿色。我此时大气都不敢出,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要是给我个心率仪估计能爆表。
他拿着那个机器继续晃了几下,我怎么感觉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就转身往回走了。
此时搜索的小队也都返回到了首领那里,重新站成一队,我也终于听清了那个首领说的话,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咿咿呀呀几句,其他的机器人点了点头,他们就齐刷刷的转身,又往那条小河走去。
直到他们走进了那片杂草,我才终于缓过神儿来,忽然感觉很冷,一阵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哆嗦,一摸自己的外套,全都湿透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水,确切地说是汗,重新把稻草扒开一个缝隙,那些机器人已经在我擦汗的间隙回到了飞机上,在绳索收回去的一瞬间,飞机飞走了。天上的轰鸣声也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我推开稻草,从缝隙里走出来,四周已经一片漆黑,由于不间断的轰炸,房屋都被炸毁,没有一点亮光,我往天上看去,竟然连一颗星星也没有,更别说月光了,这里到底是哪?我要怎么回去呢?
然而我的身子似乎不听使唤了,机械性的开始绕过水泥房子往前走,穿过两个院子之后,眼前出现一条小路,我穿了一件很厚的外套可还是感觉很冷,我把手插进口袋,外套的口袋里居然有个东西,我掏出来一看,是一个很小的手电筒,我把手电打开,光线还是挺充足的,周边的雾已经尽数散去。照向那条小路,是一条乡村中经常能见到的土路,凹凸不平。
我鬼使神差的打着手电开始继续往前走,路的两边都是一些破败的房屋和院子,这条路也不是笔直的,七拐八绕,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记得拐了七八个弯,眼前忽然出现光亮。
这里的景象和我刚才走过的地方完全是两个世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起雾了,很大的雾,我迈进光亮里,往身后看,后面一片漆黑淹没在雾气之中。
光亮处也是一个村庄,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亮着灯,但是异常的安静,没有任何一点声响,那条小路也变成了板油路,两条路的交界处雾气越来越大,已经看不清楚我来的方向了。我继续沿着马路往前走,两侧的房屋和院落有些古色古香的感觉,房顶都是瓦片和尖角,继续向前走居然出现了一些商店,有超市,有饭店,但都没有名字,只有一块亮着的LED屏,写着超市。这些现代的电子设备和古旧的房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一种清朝大宅院却挂了块21世纪的牌匾的既视感,很违和。
在一个服装店和一个蔬菜店的中间,有一个没亮灯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停在了这个房子前,房子的大门正对着我脚下的板油路,银白色的大门,两侧是差不多两米多高的棕色院墙,在一众院落中显得有些突兀,里面的房子看不见,只能看见房顶,和其他房子并无两样,院墙上没有任何的字迹和屏幕。就在这时,我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我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才依稀能听到一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的是“念念,进来呀”。不是那种恐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在喊自己的朋友,而念念,是我的名字。
我忽然间感觉一阵头晕,脚也开始不听使唤,开始往那座大门里面走,来到门前,我的手抬起来,敲了几下大门,大门里面传出开锁的声音,紧接着我的头就更晕了,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子感觉在往下沉,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