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下官也是奉知府大人之令行事,若有不妥当之处,还请侯爷原谅则个,下官在此,向侯爷赔礼致歉了。”
郑同春着实是个能屈能伸的,说赔礼道歉那是半点也不含糊,整了整身上的官服,随即就朝着陆长风深深一揖到底。
陆长风把玩着酒杯,没有作声,只目光打量着他。
倒是旁边村长等人,却是大为吃惊,他们虽然心里清楚,侯爷是个了不得的官,但是也只知道是个大官罢了,具体如何也不是很清楚。
但眼下却见一方县令,都这般礼敬,让他们也是大为震慑,要知道在他们眼中,县令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大官了,如今竟还有个比县令更大的官,还是他们的熟人。
这会儿再看向陆长风时,目光就更不同了些。
陆长风懒懒的问道:“你说是奉知府大人之令?”
有这么一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也是怎么也没想到,几年前还老实巴交的娘子,如今颇有些了不得。
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甜菜种子,带着村民们种菜发家,她再用这些甜菜制成了白糖往外售卖。
要知道这白糖可是个好东西,在北云城都能卖出几百文的高价,还供不应求。
思及此处,他都不由暗自吸气,他家娘子手里,倒底是捏着怎样一笔财富,也怪不得这泊阳县令,都把手伸到洛水县来了。
“确实是奉了知府大人之令,侯爷若是不信,下官这里还有手书为证。”郑同春连忙道。
陆长风也没说信还是不信,更没要求看手书,因为他心知肚明,黄知府远在府城,如何能知道许家村的一介村妇,她这白糖生意做得好,却也比不上那些积年的巨贾。
所以,黄知府能知道她,必然是有人进了馋言,而这进馋言的人是谁,不作他想。
陆长风扯了下嘴角,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本侯此次回乡,少不得也要拜访一下黄知府,至于此事的真相如何,届时自会询问黄知府。”
郑同春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他如今仰仗的可不是黄知府嘛,真要让镇北侯把话问到黄知府那里,都是些官场的人精,哪还能不明白他这一番推诿。
“侯爷,这这这……着实不必如此,下官这、这也是受了奸人蒙蔽,还请侯爷大人有大量,饶了下官这一回。”他话说着,官服一掀,直接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再次把在场的村民们给惊住了,这可是县太爷,怎么说跪就跪了啊!
“郑县令请回吧!”
陆长风并不想再搭理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几年,他这性子也有些直来直往,对方若是个清廉爱民的好官,他倒也会多给几分面子,但显然,这就是个贪官,想想他们在战场上杀敌,后方的这些贪官,却在为非作歹,还冒犯到他的家眷头上,他没有暴躁的一刀将人宰了都是好的。
见对方这般不给颜面,他也无法,悄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却是赔笑道:“千错万错,都是下官的错,这是区区薄礼,还望侯爷收下。”
一个礼盒呈上来,陆长风扫了一眼,便见里面放着厚厚一叠银票,这份薄礼可真不薄啊!
不由冷哼了一声:“郑县令的礼,本侯可不敢收,还是拿回去吧。”
都不知这是盘剥了多少民脂民膏得来的,他多看两眼都觉得亏心。
“侯爷、侯爷这……”郑同春有些急了,他想说这要是不够,他还能再添些。
但对方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两个亲兵上前,一左一右架着他,将人给拖了出去。
看着这场面,在场的村民们鸦雀无声。
倒是陆长风转过头来,笑了一下道:“我们继续先前的话题,别让无关紧要的人,扰了兴致。”
村长便连忙道:“啊对,我们继续!”
招呼大家喝酒说话,场面顿时又热起来。
村长便继续开口说道:“林氏确实是个好的,有赚钱的营生,也都想着我们大家伙,这两年我们全村的日子都好过起来,得亏了她啊!”
他这话说着,又是哈哈一笑道:“我们家这宅子,就是新建的,你瞧着可还好?”
说到这个,他心中也不无得意,赚到的钱置办了不少田地,又新盖了这大宅院,他就长是去到地下,见到家里老祖宗时,也是很有颜面的。
陆长风也不由跟着笑,他先前一路进来时,早就看过了:“这宅子盖得可真好,我瞧着村里大半都盖了新宅子。”
“可不是,手里有余钱的人家,都把家里的宅子重新盖过了,以前的屋子,也确实破旧了些。”
说到这些,村长心中就越发感慨,林氏这人是个厚道人啊,但凡刻薄些,银子都搂进自己兜里,他们这些村民,都发不了家。
“你如今回来,还成了侯爷,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林氏以后也能有依靠了,别看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当初他们娘三个,在你爹和后娘的手里讨生活时,那日子才叫一个苦,娘三个都瘦得不成样了,也就是后来我做主分了家,日子才算好过些……”
“我知道你现在是侯爷了,以后还不知如何富贵,但人家给你了生了两个孩子,不管以后如何,你都该对人好些!”
村长几杯酒下肚,越来来絮叨。
“你也别嫌我话多,做人得讲良心,人家拉扯孩子也不容易,而且也很对得起你了,要不然,她也学青木媳妇似的,直接改嫁跑了,你那孩子现在都不知跟谁姓呢!”
听着这些话,陆长风无语了半天,这也就是说,他以后但凡敢对林满月不好,这村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一时又不免有些好笑,这林满月确实厉害啊,全村上下似没有一个人觉得她不好,别的不说,收买人心的本事,倒是比谁都强,他这个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反倒让人猜忌起来。
“长风啊,做人得讲良心啊,千万别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村长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却是拉着他的手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