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纤细而有力的安抚臂环住了我,将我轻轻地靠在坚硬宽阔的胸膛上。
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拥抱中剧烈地颤抖,我的呼吸急促而失控,我的心在我的胸腔上猛烈地跳动。
但出于下意识,我将自己贴近了贴着我的温暖身体,我的手抓住了一把灰色衬衫,似乎是为了找到某种稳定来支撑自己。
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后脑勺,就在哈迪斯轻声抚慰的时候,“珀耳塞福涅,没事的。一切都好。我在这里。我和你在一起。这只是一场噩梦。只是一场噩梦。”
……一场噩梦……是的……我心想。……可怕的噩梦……
“……太可怕了……”我哽咽着低声抽泣。“……好可怕……”
在我的脑海中,强大但愤怒的得墨忒尔的画面仍然快速闪现,想起她那双闪耀着橄榄绿的怒目和她全身散发出的危险的力量光环,让我更加害怕。
这只会让我的心情更加恶化,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她是如何紧紧地抓住我,将我拉到深渊的更深处,在那里等待着更难以穿透和可怕的黑暗。
“……不……不……”我听到自己低声喃喃自语。“…不不不…”
但是,当我开始慢慢进入更可怕的状态时,我丈夫并没有停止安慰,反而增加了安慰,以更好地安抚我。
他在我的头发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在我耳边轻声说着甜言蜜语,慢慢地前后摇晃着他的身体,把我抱在怀里,平息了我内心的焦虑。
事实上,它确实有效。
很快,我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开始正常,呼吸也是如此。我握住哈迪斯棉质衬衫的手松了,但仍然松弛地抓着布料。
我向他靠得更近,把脸贴在他脖子的曲线上,当我感觉到他柔软的皮肤并呼吸着他甜美的气味时,感觉自己变得平静了。
但是,当我们周围的寂静继续存在,而我仍然留在他安慰的拥抱中时,不幸的是,我的思想仍然无法摆脱自早些时候以来困扰它的心烦意乱和沮丧的想法。
我与哈迪斯和其他奥林神族的整个不愉快的对抗在我的脑海中清晰而准确地重现,让我感觉好像我真的在这一刻重温了那些时刻。
脑子里一片新鲜,但我的心立刻感到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我慢慢地、轻轻地离开了哈迪斯的怀抱,下了床,走到窗前,窗帘没有拉上,窗外是漆黑的后院。
他明显有些犹豫要不要放开我,脸上流露出愧疚和担忧的神色,但他并没有阻止我,任由我从他身边挪开,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湖面映照着月光,而不是他漆黑的眼睛的倒影,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背影。
尽管他安慰了我,我还是拉开了我们两个人的距离,但我并没有试图避开我的丈夫。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直接离开房间。只是我需要一些空间,让我理清脑海中的一切杂乱,同时也在努力的冷静中理清自己的心情。
再说了,我可不想情绪稍微低落一点,就失控了,哈迪斯就会受到伤害;我有一种感觉,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能会做比我对赫拉所做的更糟糕的事情。
我不想生他的气。但如果我说我不是,那肯定是在撒谎。
“你生我的气了,”他站在我身后,明知故犯地说。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睛还在专注地看着我,但他没有碰我的动作,似乎尊重我的个人空间。
我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我是。”
“可以理解,”他叹了口气。
“你不应该那样做,”我失望地告诉他。“你对我隐瞒了重要的真相。你答应过我会告诉我一切,但你没有。”
就在那时我终于转身面对他,我的眼睛抬头看着他悲伤的眼睛。
我感觉不到愤怒烧灼我的脸,所以这是件好事。
然而,当我告诉他时,我能听到我内心的背叛,“你因此伤害了我。我相信你会告诉我一切,这样我才能更好地理解并更好地掌握情况。但是没有,你没有。你从来没有。当你很清楚你不应该的时候,你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
然后哈迪斯发出一声悲伤和沮丧的叹息,我怀疑他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
他用双手抓住他的黑发,把它弄得乱七八糟,弄得乱七八糟,然后自己倒在附近的扶手椅上,身体前倾,将手肘搁在大腿上,同时继续不时地握紧和松开头发,我能听到他低声专心但轻柔地咒骂。
他一直低着头,无助地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然后颤抖着说:“这就是我打算做的,珀耳塞福涅。我打算尽一切努力不给你带来困扰我们奥林神族的负担。我不想要你为降临在我们身上的灾难感到痛苦。除了你已经获得的压力之外,我不想再给你压力,以应对刚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我静静地听着,站在原地不动,呆呆地看着他。
不过,他现在的表现,让我不禁有些感慨。
我以前从未见过他那样。平日里,他不会被任何问题所左右,即使很烦恼,也总是沉着应对。
可现在,他仿佛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无法承受那些沉重的包袱,无法再承受了。
又是一声长叹从他的唇间逸出,他痛苦地低声说道:“但我食言了。我答应过你,我会确保没有任何事情伤害到你。但你现在受伤了,被事实伤害了。”
这时候我终于动了,跪在他面前。在温柔的催促下,我把他的手从他的头发上撬开,握在我的手中。这让他抬起头,他的眼睛——坚硬的黑色,显示出压抑在内心的所有愤怒、悲伤、内疚、羞耻和沮丧——直直地看着我的,几乎是犹豫的,因为害怕我回头看时的样子他。
在我甚至不允许他移开视线之前,我用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这个姿势很温和,向他表明我没有生气——也许不完全是真的,但现在他承受着如此多的负担,我不能生气。它轻轻地向上滑动,直到它托住他脸的一侧,他将脸颊贴在我的手掌上。他一直盯着我看。
但是,尽管我表现得很冷静和温柔,但我仍然非常认真。
“我们现在开门怎么样?”我说。“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任何秘密了,好吗?”
没过多久,他就默默点头同意了。
***************
哈迪斯和我都决定,我们需要为我们即将进行的对话获得更多隐私,我很高兴他同意了同样的事情,因为我承认,现在待在这座豪宅里并不太舒服,因为最近的争吵导致我们房间以及房子其他地方积聚的紧张气氛消失了一股沉重的窒息气息萦绕在四周,无法给我想要的安心。
于是我们俩跳上他的哈雷,驶入夜色中,摩托车的轰鸣声打破了外面安静的气氛。
即使穿着毛衣,我仍然能感觉到寒冷的夜风在我们快速骑行时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刺痛着我的皮肤。
由于唯一可用的温暖是来自哈迪斯的温暖,我紧紧地抱住他,将我的前胸更加贴近他的背部,甚至将我的脸颊靠在他的肩胛骨上。
从他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的方式来看,他显然并不介意这一点,我内心很高兴我能够帮助他稍微安抚一下,因为看到他如此烦恼对我的心没有帮助。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骑行,我们最终到达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更像森林的公园,它离波特兰市中心很远,我发誓我们本可以进入新罕布什尔州的边界,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哈迪斯把他的摩托车停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我们就这样走进了公园,就好像我们在午夜散步——虽然显然比午夜要晚——散步。
但我们并肩而行时都保持沉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许我们只是在等他把我们俩带到他打算去的地方,所以我顺其自然。
当我们来到公园开始转变为一片森林的地方时,哈迪斯拉着我的手把我领进了树林。
相反,我用手臂环住他的手臂,在他带领我更深入时轻轻但稳固地握住它,他似乎并不介意,只是将另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
在内心深处,我对哈迪斯决定把我带到这里感到有些满意,置身于森林之中,置身于安静而壮丽的大自然之中,凉爽的户外空气和明亮的月光,真的让我放松了很多。
不管我内心有什么沉重的想法,当我作为地球女神在我的中心时,我真的能感到舒缓的平静。
除了树叶在树枝上轻轻的沙沙声,我们鞋底下落叶的嘎吱嘎吱声,还有我们安静的呼吸似乎是同步的,我什么都不能集中,知道我开始得到我想要的安心是件好事。
最后不知走了多久,我们偶然发现了一片林间空地,月光从树冠的缝隙中充足地照射进来。
他把我们带到空地的中央,和我一起坐下,我们面对面,还是没有说话。
哈迪斯率先打破沉默,问我:“任何事情。这一次,我保证——甚至以我的名字在冥河上发誓——我会告诉你任何事情,你问的任何事情。”
知道他实际上已经在冥河上发过誓,这是众神信守的最神圣的誓言之一,我知道这一次他没有撒谎,还有他脸上写满的赤裸裸的诚实。
“首先,我有点想再次知道一开始一切是怎样的。”
哈迪斯疑惑地挑了挑眉,大概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我解释说,“如果我现在真的信任你,我想知道一切,从头开始。告诉我当这整个问题开始时你是怎样的,这样我至少可以得到一个更好的视角。”然后我温柔地转过身来追问,“那天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你第一次真的没有告诉我我们是如何在几个世纪前从世界上消失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当这一切都发生了。你介意吗?”
哈迪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已经憋了好久,我从空气中的变化可以看出,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所带来的痛苦确实影响了他,我想让自己不要问这个问题,但我知道我做不到,因为我真的需要知道。
他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低头看着草地,开始告诉我。
“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痛苦,当我是最后一个被带走的时候,但在我有机会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之前,我亲眼目睹了我其余的兄弟姐妹都消失了。而且作为一个被迫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被我们六人联系在一起的亲人带走的大哥,当我最先看到的几个人从小时候,从小一起长大,深爱着、疼着的人,一下子就被扯远了,我连一个哥哥都该做的挽救和保护都做不了什么完毕。”
我能听到他压抑了一声平静的喘息——一定是因为想到这个想法的痛苦——他立即向后靠去,直到他仰面躺在草地上,抬头看着我们头顶的树冠。
虽然我现在看不清他的眼睛是什么模样,但我瞥见它们已经开始变得水汪汪的了。
我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边,对他说:“你必须真的爱他们,才会感到失去他们的极度痛苦。”
“当我这么说时,你可能会觉得难以置信,但这是真的,”他回答说,仍然抬头看着树枝和远处的夜空。
“我们可能会有分歧,我们可能会经常发生冲突——好吧,除了赫斯提亚,因为她是一个绝对的圣人,而且一直和我们所有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最后一点引起了他的轻笑,这让我咯咯笑着回应。
不过好景不长,只是短短的几秒,他的笑声就消失了,沉声道:“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死死爱着他们每一个人,我们都是从疯狂的克洛诺斯在心爱的瑞亚子宫中的同一种子,使我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正是我们标志着奥林神族的开始和崛起,因此也将我们联系在一起。我们一起组队。我们一起战斗过。我们联系在一起。我们都是一体的,如果我们六个兄弟姐妹中的任何一个误入歧途,我都会受到伤害。”
“‘我们中的一个’,你是指得墨忒耳吗?”我小声询问。
突然提到我母亲的名字,他的呼吸明显地急促起来,他一动不动地安静下来,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我们头顶的天篷上。
他的眼眶似乎更湿润了,但一滴也没有流出来,可见他强忍着泪水。
哈迪斯微微吐出一口气,有些压抑在心底的东西吐了出来,好半晌才重新开口。
他接下来所说的与他最初所说的完全不同,但仍然有联系。
“当宙斯首先陨落,随后是其他人时,得墨忒尔让你靠近她。当黑暗的日子降临在我们身上时,已经接近夏天的尾声,这意味着秋天即将来临。她知道她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还剩很多,知道她消失的时间可能比她想象的要早,而且按照石榴的约定,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到了,所以她一直需要你,想要你在她身边。虽然。,我能理解她的原因;当一个人的时间终于临近时,他们想要他们能得到的所有陪伴,因为我敢肯定,当他们离开时,没有人愿意一个人呆着。”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是夏天的最后一天,第二天,你会下到冥界,回到我身边。可惜,她被带走的时候,你还在天上,你还亲眼目睹了,就在你眼前,她被带走消失了,为你尖叫并试图抓住你,只是因为-就像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一样-她无法忍受与你分开的想法。但不幸的是,你无能为力,因为她已经当你试图抓住她挥动的手时,它已经消失了。”
突然间,我静了下来,对他一片空白,突然间,我所能看到的只是在我脑海中快速奔跑的记忆。
得墨忒尔看起来非常恐惧和痛苦,似乎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作斗争,试图抓住我,就好像我是她在汹涌的大海中挣扎时的救生索。
我意识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于是我冲动地做出反应,只是想伸手去抱她,想拉她抵抗那股将她从我身边带走的力量,我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让她保持安全,远离伤害。
但在我们伸出的手指还未触碰之前,她就从我眼前消失了,她离去的身影只在空气中徘徊了一小会儿就完全消失了。
当我突然恢复对现在的意识时,我能听到自己大声喘息,我首先意识到的是哈迪斯把我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我。
我很高兴他这样做了,让我有机会把脸埋在他脖子的弧度里,冷静下来。
“你还记得吗?”他问。
“是啊……”我点点头回答,依偎在他身边。“真是……太可怕了……看到她就这样被带走……”
“与我们心中珍爱的人分离总是痛苦的,珀耳塞福涅,”他明知故犯地告诉我,收紧了对我的拥抱。
“我只是庆幸,我离开的时候,和你一起离开了。”
“告诉我吧,”我问他,把他拉开以便我可以正确地看着他。
“看看我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这很有趣,我们是最后两个消失的奥林神族。”
“虽然我必须告诉你,很庆幸有你在我身边,但仍然很痛苦,”他回答说,他的眼睛转回头看着树枝。
“回忆起我们被迫离开原地,被带到黑暗和可怕的深渊,回忆起来仍然是一种痛苦,尤其是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
哈迪斯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我可以看出他正在加倍努力,试图将心中的想法从胸腔中吐出来。
这促使我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胸膛上,然后他将手放在我的手上并轻轻挤压,好像是在寻求安慰。
似乎得到了他所需要的所有安慰,他在松了口气后说道。
与此同时,无论我将要听到什么,我都更加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