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注视着雨珠从柜台边雾蒙蒙的玻璃窗上缓缓滑落,脑子里却像坏掉的唱机一样不停地回放着昨天公园里的情景,不断重复,没有自行停止的迹象。
我在心里看着这一切,重温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但最重要的是,我完全记得当我重重地扇了艾登一巴掌时,他脸上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双睁大的黑曜石般难以置信的眼睛,带着一丝痛苦的神情,似乎是我脑海中回放最多的那只,我很清楚,它可能会永远烙印在我的心灵深处。
当脑海里的画面变得有点难以处理时,我终于把目光从橱窗移开,看向了店内。
此刻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妈妈要去小学办插花的事。
因此,在她回来之前,我只能负责这个地方。
从那天开始,生意一直很好,我可以卖掉一些花束、花圈和单独的花梗。
但最不幸的是,由于昨晚天气预报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突如其来的大雨,原本顺畅的客流骤然中断,现在我只能坐在摆满鲜花的柜台前等待雨变小了,希望一旦阳光普照,会有一些顾客。
但是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不得不找点事做,以免感到无聊。
当我的眼睛扫视房间时,我没有在意商店里摆满的鲜花,我看到了放在附近柜台上的小报。
我对自己耸了耸肩,拿起它开始翻页,通常我不会对任何形式的新闻如此感兴趣,但我想现在是我改变的时候了,第三次世界大战都可能已经要开始爆发,但我仍然不知道。
当我翻开报纸时,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粗体标题。
异教徒宣扬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世界末日临近了吗?
当我读到它的时候,我翻了个白眼,认为还有人提出一个“世界末日”的口号是多么愚蠢。
我经历过那么多关于世界末日的消息,但从来没有发生过。
即使出现一些所谓的“征兆”,例如地震或飓风或其他什么,在接下来的几天和几周内也不会发生绝对致命的事情。
此外,有时这些异教徒真的会想出最疯狂的事情。
我不信教——我并不真正认为自己是无神论者,但我仍然没有信奉任何宗教——我也不参与异教活动,任何宣扬世界末日的前景都让我觉得荒谬可笑。
在我看来,如果世界末日真的发生了,我就让它发生,我知道我没有强大的力量可以阻止它,也无法逃脱它,所以我会顺其自然,接受任何发生的事情。
“好傻”我对自己哼了一声,没有再看那篇文章,我继续翻到下一页。
下一页是一对夫妇在暗白色背景前的最大化照片,头顶上方印着标题,写着“年度最佳情侣”。
来了一个男人,穿着一身利落干练的藏青色西装,看上去中年左右,银色的金发打着发胶梳到脑后,眼睛是雷雨过后灰色天空的颜色。
他整个人正面对着镜头,双臂交叉,薄唇勾起自信的大笑,一种反映他所描绘的自信的人的方式。
但是,尽管他的外表很聪明而且以商业为中心,但他看起来又高又笨重,足以成为某种举重运动员。
他结实的二头肌覆盖着合身的西装面料,这是了解这一点的一种方式。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她立刻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骄傲而虚荣的人。
她看起来很漂亮,足以成为模特,尽管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
她的头发是暗红色的桃花心木色,发型是优雅的法式风格。
她的眼睛——被眼睑上的烟熏眼影、黑色眼线和涂有睫毛膏以使它们看起来更长更浓密的睫毛所强调——几乎和我的一样是琥珀色,除了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成熟的金色蜂蜜。
身着紫色雪纺衫和黑色高腰铅笔裙,脚踩一双黑色细高跟鞋,不仅显高贵,职业气质十足。
我可以在任何地方认出这对特别的夫妇,因为他们的面孔遍布电视频道——新闻、商业谈话节目甚至名人新闻——并印在报纸和杂志上,他们的名字将遍布广播和互联网。
他们为何如此出名?
因为他们是当今最大的投资控股公司苏伊士控股的老板乔夫和琼·苏伊士,也是两个非常有名的社会名流。
然而,他们更出名的是他们动荡的婚姻——因为乔夫不断传出与众多女人有染的丑闻,还有琼惊人但令人费解地坚持与一个不是理想丈夫的男人保持婚姻关系。
我一直认为他们是一对奇怪的夫妻,然而关于这两个人,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总是在我心中引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一对有趣的夫妻,不是吗?”
当我听到那个声音时,我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因为店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我没有听到门上方的铃铛叮当作响,这意味着我正在看报纸时没有人进店。
那么谁在说话呢?
抬头一看,终于知道是谁了。
站在我面前,在柜台的另一边,是一个男人。
我首先注意到他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绿色的,仿佛大海的颜色,我几乎可以把他的眼睛想象成两颗绿色的海水。
他的眼睛明亮,与棕色头发的深色形成鲜明对比,棕色头发向后梳理,直抵后颈。
接下来我注意到的是他非常英俊,尽管看起来在三十多岁或四十出头。
就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能让你倒吸一口凉气,让你哑口无言,除了瞪眼,什么也做不了的“帅”。
留着铅笔小胡子和邋遢的胡子,这只会让他看起来更粗犷,而且看起来更像好莱坞。
我敢打赌,如果海瑞塔现在在这里,她肯定会晕倒。
然而他身上还有一些东西让我目瞪口呆,比起和艾登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要淡一些,但不可否认,都是一样的感觉。
哦不……这到底是什么?!我沮丧且极度困惑地想。
那种感觉……他好熟悉……我感觉我认识他……但是我真的不认识!……我不认识他……
直到他扬起眉毛,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才意识到我和陌生人之间已经沉默好久了。
我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抱歉地说:“真抱歉,我没听到你进来,一定是看书走神了。”
我告诉他的只是客套,我说我心不在焉是在撒谎,因为我并没有真正全神贯注地报纸。
但当我说我没有听到他进来时,我说的是实话,快速瞥了一眼门上方完全静止的铃表明它最近没有动过,这意味着没有人穿过门。
那么这个人是如何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如此悄无声息地进来的呢?
当我考虑这个想法时,我用最热情的声音对他说:“那么,欢迎来到地球之春,今天我能为您提供什么帮助,先生?”
但男人没有简单回答,而是伸出手,热情地打招呼:“我叫西默斯·特伦特,特伦特海洋生命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我的职责是保护我们地球的海洋安全和受到保护。”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触感如丝般柔滑,让我略感吃惊,礼貌地微笑着回应:“我叫梅琳迪亚·哈涅。”
当我们都松开手时,我又问:“特伦特先生,今天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有什么活动的花艺布置吗?”
西莫笑道:“哦,拜托。叫我西莫就行了,而且我是你的老朋友,也是你妈妈的老朋友。”
他刚才的话足以让我愣住,不解地看着他。
在内心深处,对他熟悉的预感开始变得更加强烈,这让我开始烦躁。
“老朋友?”
西默斯点头同意,我不以为然:“对不起,我不认为我认识你。事实上我似乎也不记得见过你。你一定是我妈妈的一个老朋友,如果你要找她,她现在不在。”
西默斯再次点点头“我明白了,”他说,语气深沉。
“但我不是真的来见她的,我是来见你的。我们已经很久不见了。”
下意识的我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眼前这个陌生人海绿色的眸子。当我继续以不安和怀疑的沉默凝视着他时,他熟悉的面孔和声音开始再次融入我的脑海,几乎让我陷入另一连串的偏头痛中。
“看,不管你是谁,我想你一定是真的弄错了”我以尽可能最好的语气假装道歉地告诉他。
“我很确定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我也很确定我以前从未见过你。我想我不记得我认识过一个叫‘西默斯·特伦特’的人。非常抱歉,你认错人了。”
只有在这一点上,他才皱起眉头,用算计又不确定的目光死死地看着我。
他抱着双臂,像是在打量着我,低声说道:“她真的把你给弄好了,不是吗?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在这一点上,我真的开始有点生气了。
我现在正接近我的烦恼的临界点,这个家伙还在每一秒都让我烦恼。
“好吧,我现在对你的了解是你只是一个自称认识我的怪人,”我对他厉声说,无法控制我对他越来越大的愤怒。
他没有对我突如其来的怒火做出反应,而是伸手揉了揉长满胡子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哦,但我确实认识你,梅琳迪亚,”他宣称,同时轻笑或冷笑着说出我的名字,就好像这是什么愚蠢的笑话一样。
然而,他随后补充道,“你的名字说明了一切;你是谁。但很遗憾不知道她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忘记了这一切。”
“听着,我已经受够了,”我坚定地对他咆哮,感觉愤怒的火烧上了我的脖子,几乎让我窒息。
“别假装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你只是个疯子。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说的‘她’指的是谁,我她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但我所知道的是,你最好现在就离开我的店,否则我会报警的。”
他的表情变成了一种有趣的表情,他对我说:“哦,真的吗?”
我内心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很可能我的整张脸都被气得通红,这是我生气的明显迹象。
我能感觉到我愤怒的烟雾污染了我周围的空气,甚至覆盖了整个花店的空气。
西默斯·特伦特肯定感觉到了,看着他从我身边后退了一步,他自鸣得意的表情变成了担忧和不确定。
他怎么敢认为他只会让我生气,还好意思嘲笑我的威胁?这个绝对的混蛋现在看着我就好像他是“至高无上的先生”。
这个敢于声称知道我“真正”是谁的怪人一遍又一遍地骚扰我,这个混蛋真的需要在尊重方面上一课,而我他妈的肯定会给他上一课。
我的双手重重的敲在平坦的台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睛,低吼道:“所以,如果你现在不走,我发誓,我会——”
附近突然传来清脆的花瓶碎裂声,我不解地转过头看着它。
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看到那块裂开的暮蓝色瓷器的碎片像雨一样落在地上,连同它里面的马蹄莲茎。
很快它所在的桌子附近的地板上散落着一些零碎的瓷器碎片,对光脚造成了威胁,很容易受伤。
我震惊而不敢相信地看着地上破碎的花瓶,我想知道我是否在不知不觉中打了它一拳,但后来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愚蠢的行为,因为我根本没有离开柜台后面的位置,花瓶一直放在我伸手够不到的桌子上。
然后我想知道我是否在对他的愤怒中不知不觉地向它扔了什么东西,但后来我意识到我的双手仍然放在台面上,现在随着我释放了一些内心的紧张而变得有些无力。
最后我想知道西默斯·特伦特是否对它做了什么,但后来我也意识到他甚至没有离开柜台另一边的位置。
那么那个花瓶到底是怎么破的呢?
我还在震惊地盯着破碎的碎片,这时我听到西默斯在惊讶地低声吹口哨后说:“好吧,那就这样吧。我现在就走,因为那是你想要的。但我确实希望能很快再来见到你,梅琳迪亚。再见,暂时。”
我没有对他最后的话做出任何愤怒的评论,也没有在他离开时瞪他一眼。
当他离开商店门在他身后关上后,门铃停止了一会儿,我仍在呆呆的看着瓷器碎片,困惑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他那辆惹眼的灰色奥迪R8,吸引了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的驾驶座上,他继续透过花店的橱窗看着她。
“好名字……”他轻笑着想。“‘地球之春’……挺适合她们俩的。”
他看着棕色长发扎成松散的马尾辫、明亮的琥珀色眼睛的年轻女子,终于从不知什么地方弄来一把扫帚和一个簸箕,将地板上的破花瓶清扫干净。
他知道她大概还在疑惑花瓶是怎么自己碎的,他还想知道她是否想出了灵异事件和闹鬼之类的理由,这些理由总是对诸如花瓶掉在地上自行破裂等无法解释的事件的最著名解释。
但他很清楚这是怎么发生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向她解释她是怎么做到的,甚至可能会试图说服她,他不是一个只说认识她和她母亲的疯子。
也许,希望她也许能获得一点过去的暗示,帮助她记起失去的东西。或许,一切似乎都向前迈进了一步,终于一切都会变好。
但是她的头部受到了一些相当严重的伤害,在这个时候所有改善的希望都太难了。
就在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震动了起来,打破了车内一直凝重的寂静。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迅速将其拿出,将视线从女孩身上移开,移到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名字,正是他刚要拨通的电话。
“你好?”他在第五次响铃时接了电话。
“你找到他了吗?”朱庇特·苏伊士——因为他更为人所知,因为他的真名必须对除了像他这样的其他人以外的所有人保密——在电话的另一端回答说,
西默斯的思绪突然让他想起了他来希瑟顿的真正目的,据称充当某种赏金猎人,寻找过去八个月以来一直失踪的人。
他被赋予了这个找到他的“使命”,并将他带回他真正的同类圈子内,他出其不意地走得无影无踪,第无数次离开,去寻找那个现在身份是那家花店里老板的女人。
西默斯正在寻找的人现在的名字为“艾登·派特”,但他还没有找到他。
“没有”他如实承认,让朱庇特发出一声沉重而沮丧的叹息。
那是朱庇特开始抱怨的时候。
“我在这里达到了我的极限了,过去几个月他没有与我们取得任何联系,而且我不是唯一关心他幸福的人。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或做了什么他一直在做。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他……”
“听着,我可能还有其他事情要告诉你,那绝对更有趣。”
“那是什么?”
所以西默斯解释了一切。
几分钟过去了,当他告诉他他遇到“梅琳迪亚”时,朱庇特起初保持沉默。
但即使隔着寂静和他们通话之间真正的远距离,西默斯仍能感觉到他吃了一惊,然后进入了一种深刻而专注的沉思。
这是个需要时间反复思考的重大新闻,所以西默斯给了他怀疑的好处,保持沉默,让他安静地思考。
“你确定吗?”朱庇特终于问道,他的语气略高于低语。
“是的。肯定是她,”西默斯表示同意,然后补充道,“而且我可以肯定地和你打赌,如果她在这里,他不会走得太远肯定在附近。我们已经在这里找到了他的气息痕迹,所以他很可能还在城里。”
接下来是更多的沉默,但比之前的沉默要短得多,朱庇特可能是又一次沉思之后终于回答了他。
“我会尽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