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自重。”孟九玄低下头,克制而隐忍。
从雪霜成为贵妃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君臣有别。
她是父皇的女人,如若再与他纠缠不清,对她,对自己都不利。
青梅竹马,实在太爱,这份爱,哪能那么轻易消失?
可身为人臣,身为儿子,也为了雪霜日后的荣宠,孟九玄只能把这段感情当机立断,深埋于心。
声音发颤,却故作无情:“日后九郎这个称呼就别再叫了!”
杨雪霜愣了一下,心如刀割一般。
没想到,九玄刚成亲,就急着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越想,杨雪霜心中越愤懑,眼泪没忍住,在眼眶打转,委屈地红了眼睛。
“好,我不叫你九郎!那叫你什么?燕王殿下?还是九皇子?”
“随便。”孟九玄双手拧成拳,心痛得厉害。
杨雪霜闻言,眼泪忍不住就气得落了下来。
孟九玄却不想再留在这里,一把牵起沈云娇的手,故意换了亲昵的称呼:“棠儿,咱们走!”
沈云娇知道自己成了工具人。
不过,她没有当场拆台。
人嘛,谁都有难处之时,今天她帮了孟九玄,有来有往,回头她也好找他帮忙。
再者,他们关系亲近些,也利于她得到孟九玄的信任,更好地查案。
孟九玄几乎是憋着一口气,拉着沈云娇走出御花园。
沈云娇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肯定不好受。
看着他那张神似慕容轩的脸,脸上泛着痛苦的神情,沈云娇蹙了蹙眉,忍不住想安慰。
“王爷,你若想哭就哭吧,臣妾的肩膀借你靠!咱们哭出来,不丢人!”一边说,一边拍自己肩膀。
孟九玄悲伤的情绪被打断,偏头一看,女人笑得十分灿烂,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雪霜从不会这样笑。
但不知为何,看到沈云娇这样的笑容,他仿佛被治愈一般。
“有什么好哭的?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孟九玄傲娇地哼了哼。
沈云娇懒得拆穿。
要是哪个女人敢跟她抢慕容轩,她可不会像孟九玄这般隐忍。
去抢过来就是!
更何况,是吴帝不要脸在先,先横刀夺爱。
沈云娇对孟九玄的隐忍无法苟同,但经过一番思考后,又十分理解他。
毕竟吴帝儿子多,他只是平平无奇中的其中一个。
不像她,在越国一手遮天,谁与争锋?
“咳咳。”自夸过分了。
“怎么?哑巴了?昨夜在新房内,你不是伶牙俐齿,滔滔不绝么?”孟九玄松开沈云娇,负手而立,心情平复了一些。
沈云娇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狐疑。
天底下,居然还有人爱找虐?
她要是滔滔不绝,能把孟九玄喷的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算了。
被老子抢了媳妇儿,已经够可怜了。
她发发善心,就不往他伤口上撒盐了吧。
“王爷,臣妾给你变个戏法吧?”沈云娇伸出自己的双手,展示给孟九玄看。
“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吧?”她将手握成拳,递到孟九玄嘴边:“来,王爷你吹口仙气。”
“幼稚。”孟九玄翻了个白眼。
这女人,真把他当三岁小孩来哄了?
下一秒,他嫌弃地哼了哼,不情不愿,朝着沈云娇的拳头吹了一口气。
沈云娇故做神秘,嘴角噙出一抹笑意:“蹬蹬蹬~蹬!”
把掌心摊开。
原本空空的手里,竟凭空多出了一枚玉扳指!
孟九玄皱了皱眉,觉得眼前的玉扳指很眼熟。
他把手一抬,发现原本戴在自己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竟不翼而飞了!
确切来说,是被变戏法,到了沈云娇手里。
“王爷,怎么样?”沈云娇扬了扬眉,有些小得意。
孟九玄将玉扳指拿走,戴回自己的拇指上:“从哪里学的三教九流?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是你从本王手里把东西扒了,美其名曰变戏法!”
“王爷好聪明!”沈云娇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竖起了大拇指,仰着下巴,带着小挑衅:“臣妾可不止能扒王爷的扳指,贴身的裤头,也是能扒出来的。”
“……”孟九玄听着这虎狼之词,简直要发疯。
狠狠瞪了沈云娇一眼,耳根子一下子就烧得通红:“沈棠!”
“嘿嘿。”沈云娇干笑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王爷,要是没其他事,就回府吧?是臣妾自己回,还是一起?”
“你先自己回吧,本王还要去趟御书房,拜见父皇。”
“那臣妾告退。”说完,沈云娇撒丫子一般跑了。
徒留孟九玄自己待在原地,风中凌乱。
沈棠,你个女流氓!撩完人就跑!
孟九玄拂袖离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从杨雪霜那里受的伤,很快就被治愈。
沈云娇变脸变的很快,和孟九玄分别后,立马就收住了嘴角上的笑容。
她不会忘记自己嫁入燕王府的目的,以及接近孟九玄的目的。
回到燕王府,趁着孟九玄不在的功夫,她以在王府溜达为由,来到了孟九玄的书房。
一些机要文件,定是藏在书房的。
若真是孟九玄派人灭了慕容家满门,那肯定会有书信、或者旨意什么的。
师出得有名,孟九玄不会平白无故杀人灭口。
沈云娇推开书房大门,先粗略地扫了眼四周。
一张办公用的桌子上工整地摆放着文房四宝,书桌的后面,是三面包围的书架。
书桌的正对面是一张刀架,架子上陈列了各式各样的刀具。
刀具没什么好查的,所以她直接来到了书案前,找寻装书信的盒子。
书案的旁边有个竹篓子,篓子里放了不少精美的信盒。
沈云娇依次按照顺序,把最上面的信盒拿出来翻看,保证一个都不遗漏。
当她打开第一个信盒时,看到信纸上的内容,惊得差点咬了舌头。
信上的字迹清秀,犹如涓涓流水一般。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一看就是情诗,而且还是女子写给男子的情诗。
当沈云娇眼睛一瞥,看到落款的名字:雪霜。
了然地笑了笑。
她又陆陆续续把其他信盒打开,这些信盒里,仔仔细细保管的,无一例外,都是杨雪霜写给孟九玄的情诗!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啧啧啧!
沈云娇摇着头感叹。
好一对鸳鸯,愣是被一个糟老头子给棒打了。
想想,还是蛮同情杨雪霜和孟九玄的。
沈云娇把信盒都拆完,吃了不少瓜,但却很失望。
她起身又在四周翻了翻,除了书籍,还是书籍,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信笺。
茫然抬头时,瞥了一眼被屏风挡住的一幅山水画。
当看到山水画左边题的诗时,沈云娇的瞳孔忽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