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不敢怠慢了沈云娇，所以宴席的阵仗摆的很大。
原本预估了三十多桌。
但因为沈云娇方才立威的话，吓走了不少远一些的亲戚。
即便是这样，最后还有十六桌。
大到夸张的院子里，满当当地摆满了桌子。
当爆竹声响起时，甚至让人恍惚，和嫁女儿时的隆重没区别。
沈侯迎着沈云娇和孟九玄走进堂厅内用膳。
一桌的山珍海味、美味佳肴，让人看了十分有食欲。
沈侯先动了筷子，示意大家不必客气。
沈云娇刚准备干饭，一名小厮从院外直直闯了进来：“侯爷，楚王殿下驾到……”
今日还真是热闹！
众人都很诧异，楚王怎么会来？
“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一众人刚想去迎，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便闯了进来。
酒席上坐着的众人纷纷起身，齐呼‘楚王殿下千岁’。
沈云娇对这个楚王没什么好感。
上次赏菊宴，处处针对孟九玄，嘴脸实在太讨人厌了。
“听说九弟和九弟妹今日归宁，本王也来凑凑热闹。”楚王说着，径直朝沈侯的位置走去。
认定自己是这里的老大一般，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沈侯的位置。
“殿下来的正是时候，欢迎之至。”沈侯皮笑肉不笑道。
楚王很得意地轻嗤了一声，抬起眼眸，先乜了一眼孟九玄。
旋即，目光落在沈云娇身上。
自始至终，都没看沈贤一眼，完全就不把这个侧妃当一回事。
由于楚王突然驾到，这一桌便少了张凳子。
“来人，再加张凳子。”沈侯吩咐下人。
下人俯了俯身，正要去搬凳子，却被楚王一道冷沉的声音打断：“不必。”
众人一脸狐疑。
不加凳子，那就意味着有人没位置坐呀。
“沈贤，你站着，正好伺候本王用膳。”楚王一副习以为常的口吻。
沈贤闻言，脸一下子就变了。
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方才送礼环节，她耀武扬威，表现出一副自己多受宠的样子，出手阔绰送了四千两银子的礼物，让亲戚们羡慕不已。
可眼下楚王这么一说，无疑啪啪打脸。
众人很惊讶，包括外面用膳的亲戚们，听到堂厅里楚王的话，全都面面相觑。
一时间，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看来贤儿不怎么受宠啊。”
“该不会，贤儿撒谎吧？那玉如意，真的只花了二百两买的？骗人说什么四千两。”
沈贤虽然没听到亲戚们嘴碎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
“殿下……”她试图挽回自己的颜面。
可楚王摆出一副大老爷们的样，高高在上：“给本王倒酒。”
沈侯疼妻女，怎么忍得了女儿被这么欺负？
“六殿下，府中下人多的是，贤儿好歹是你的妻子，何必如此羞辱她？”
“嗯？”楚王不悦地挑了挑眉。
他听说过，沈侯宠妻女如命。
于是不屑地冷笑起来：“妻？她一个侧妃，充其量就是身份高级一点的妾，侯爷，你是不是宠女儿宠糊涂了？”
这一声质问，让堂厅内陷入到一片死寂。
在古代，妾室的地位是很低的。
有甚者，可以随意买卖家中的妾室，亦或是将自己的小妾送人。
当然，侧妃肯定不能被这么随便对待。
侧妃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甚至未来还能升位做正室。
尽管大家心知肚明侧妃的地位很高，可楚王拿侧妃是妾来说事，这是让人无力反驳的。
沈贤直愣愣地僵在原地，羞愧到红了眼眶。
若是心理素质差的，此时说不定一头撞墙，死了一了百了。
“六殿下，你……”沈侯被怼得情绪激动，可偏偏又无力反驳。
堂厅内，可不止沈贤一个侧妃，沈云娇也是。
孟九玄偏头看向身边的女人，生怕六哥的言语会伤及无辜，刺痛到她。
果然，他看见她阴沉着脸，一副要发作的架势。
都是自家姐妹，关起门来可以自己吵。
但如若外人来欺负，她怕是不能忍吧？
“六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枕边人，是妻是妾又何妨？这份情谊，本就来之不易，为何不珍惜，而要轻贱呢？”
“嗯？”楚王没想到九弟会怼自己。
在众多兄弟当中，九弟是最没存在感的。
平日里，出风头的人，绝不会是他。
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九弟就是个庸俗之辈，除了会带兵打仗，一无是处。
今日九弟是抽了什么风，居然要当出头鸟？
楚王的目光瞥到沈云娇身上，了然地笑了笑。
看样子，是想在小妾面前秀存在感啊。
“呵呵。”他讥笑了一声：“女人如衣物，不想要了，再换一件就是。成大事者，才不会拘泥于这些小情小爱，本王可不像九弟这么没出息，溺死在温柔乡里，没了女人就会死！”
话越说越难听，而气氛，也越来越凝固。
沈云娇没料到孟九玄会替沈贤出头。
再一看沈侯，气得手哆嗦，脸色很不好。
至于沈贤，情况就更不好了，低着头咬唇，连伤心都不敢大声哭出来。
沈侯是她的人，自然而然，侯府一家子，都是她的人。
楚王这么羞辱她的人，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六殿下，有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沈云娇冷冷发问，声音振聋发聩。
楚王抖了都眉，顿时来了兴致。
赏菊宴上，她一首诗惊艳全场。
其实他对这个弟妹还是蛮感兴趣的，觉得她比沈贤有意思多了。
“你说。”
“亏妻百财不入，亏孝百事不顺！亏身脏腑不和，亏心天地不容！”
要是没点文化的人，还听不出来沈云娇骂的这么脏。
偏偏楚王才学很高，一听便知这话里的意思。
这骂的，可比‘蠢猪’、‘去死’这些词还脏。
楚王的嘴唇抖了抖，有些坐不住了。
沈云娇笑了笑：“亏妻百财不入还有下一句，那就是宠妻富贵盈门。六殿下这般轻贱女子，就算是你的妻子，怕也是被你当做一件衣物，想丢就丢吧？”
“哎呀呀，那六殿下这辈子注定穷困潦倒、孤独终老了。”
“你……”楚王气得手抖，捏起桌上的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本王是六皇子！四王中的楚王！穷困潦倒？呵呵！你在胡说八道！”
“六殿下，这可不是臣妾说的，以上的话出自古籍《大道至简》，哎呀呀，看来殿下学艺不精，是个半吊子呀。”
沈云娇继续挖苦，算是报了赏菊宴的仇。
当时他嘲讽孟九玄没文化。
那现在，以牙还牙，她也把没文化嘲讽回去喽。
“你……”楚王气得咬牙切齿。
他从未见过如此伶牙俐齿，骂人不带脏，但却字字诛心的女子！
真是，气到他想撕烂这女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