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瞧瞧这给泡的......真好奇她以前是什么样子？”
停尸间，付青玉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具经过长时间泡水浮肿到面目全非的女尸：
“应该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又胖又丑，多半连她亲妈都认不出来额吧......”
“跟我未来的干儿女说话注意点！”
不远处角落里正在捣鼓着的李灵均提醒道：
“凡死于非命者，皆有怨气：怨气重者，或索命，或上身，或拿人当替死鬼......这水鬼便是特别喜欢拉人进水......”
“你说啥？”
然而看着付青玉那一脸迷茫、完全没听懂的表情。
李灵均无奈的摇摇头，心中不由得感慨此处的百姓对诡异的认知真是太少了！
正在感慨之余，付青玉再度询问道：
“还有.....你每天对着墙上那个架子，拜来拜去......这是在干嘛？”
付青玉口中所谓的木架子则是李灵均自己手工做得一个神台。
此处虽无神像，可取红纸，留神佛二字，暂时代替！
不过这里挂得并非“神佛”，而是一个“冥”字！
说话间，李灵均已经点上三根榆木香，轻轻用手扇灭后，插在了眼前神台上简陋的香炉当中！
“问候一下干娘，求她保我平安！”
听到这话，付青玉笑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好歹也是大学生，也信这个......”
“我打小身子骨就柔弱不能自理，若非干娘庇护，我恐怕活不到这么大岁数......”
李灵均简单的拜完后，便转身走到了新来的泡水女尸那里。
在拉开藏尸袋的拉链之前，他已经戴好了白手套和口罩，披上了白大褂！
上一秒还自称“柔弱不能自理”的他，转身单手就将尸体给扛起，从推车换到了停尸间台面上！
看得一旁的付青玉瞳孔直接放大了数倍——这他妈也叫柔弱不能自理？？？
“死者浮肿严重，不能用常规的办法判断出年龄......”
只见李灵均认真观察着眼前这泡水女尸，打量一番后：
“法医那边的结果是什么？”
“根据骨龄，牙齿什么的......法医那边给出的判断是二十四岁左右......”
付青玉回答时，看到李灵均已经开始清洗停放尸体的台面，就准备好心过来搭把手的时候，却被李灵均瞪了一眼：
“懂不懂规矩？”
付青玉以为李灵均是说自己没有进行他刚才那奇怪的仪式：“人都死了.....讲这么多规矩干嘛？再说了，那是你干娘......”
“我是说......去换个手套，口罩，套上衣服再过来帮忙！”
李灵均嫌弃的说道：
“这停放尸体的台面每天要过多少尸体，可以说是停尸间污染最严重的地方！你要是嫌自己活得久，大可以不用做防护措施！”
被李灵均这么一提醒，付青玉这才反应过来——
“瞧哀家这记性！谢均哥哥提醒！”
在付青玉那边翘着兰花指，蹦蹦跳跳的去穿好防护措施之后。
李灵均示意他过来搭把手，将清理工具递过来！
因为已经完成了尸检，所以停尸房这里就可以对尸体进行一些简单的处理了！
并非所人来到这里都要赤身裸体的！
一般也只有这种非正常死亡以及家属对死者死因存疑的尸体才会被要求脱去衣物，需要经过法医尸检，所以才褪去衣物，方便检查！
像这种已经完事的......在李灵均来之前，老叶他们都是简单清理一下就先入殓了。
方式很糙，很不尊重尸体。
这一点，让李灵均很不能接受！
所以在他来了之后，所有已经检查过，清洗过的尸体都必须要穿上衣服！
对此，付青玉这个新人也举双手赞同。
“第一，是出于对他们的尊重！第二，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光着身子在地上乱跑而已！”
“虽然...我觉得尊重尸体是应该的，但是...均哥哥，咱能不能讲点科学！尸体怎么可能动呢？”
付青玉的问题刚讲完，他就注意到李灵均摁了两下泡水女尸肩膀那里，下一秒泡水女尸直接弹了起来——
那诡异的一幕，吓得付青玉直接一屁股摔倒了地上，又连带着推车都撞翻了过去！整张脸惨白得如同白纸一般！
这次是真的花容失色了......
“这是关节连锁反应！”
李灵均轻轻的将突然弹坐起来的泡水女尸又放躺下去：
“想让他们动的方式有很多种......你要是喜欢，我可以......”
“我不喜欢！”
付青玉没等李灵均说完，连连拒绝道：
“哀家可没你这么重口味！”
因为付青玉被吓坏了，所以接下来工作便都由柔弱不能自理的李灵均自己一个人来处理了！
耐心清洗完泡水女尸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给她穿上了白色的特殊病号服！
这种病号服两侧多是绳子，方便穿也方便脱！虽不能说能遮住全部，但好歹留了个体面！
“总比之前光着身子要强，毕竟你未来的几个义兄，可都是老色鬼呢！”
结束了整理后，李灵均看了一眼依旧没缓过劲的付青玉，也不指望他能帮忙了，便独自一人将这泡水女尸脚上挂了标识牌子后，便推进了停尸柜里面，轻轻关好柜门。
这边卸下身上的白大褂时，被狠狠的吓到的付青玉坐在那里依旧没能缓过劲儿来！
“去那边上三炷香，保准你马上药到病除！”
“香？什么香？”
付青玉被李灵均给搀扶起来，走到神台边......李灵均取出三根香：
“这是我用榆木皮做的，无论是神佛，还是诡异都喜欢这东西......”
交给付青玉三根后，李灵均则是又取出一根，走到了刚才放泡水女尸柜门前，点着后，插在了柜门上，对着里面泡水女尸轻声说道：
“头一次别吃这么猛，容易上头！”
等到李灵均这边结束后，付青玉那里也已经学着李灵均之前上香的样子......在香炉上插上三根香，然后双手合十，开始疯狂的拜了起来。
“要拜多少下来着？”
“最少一次，多无上限！”
然后付青玉就连拜了十几次.....结果.....
“嘿！别说，我现在感觉好像好很多了！”
付青玉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灵均：
“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神佛？”
“你这是心理作用！跟神佛没关系！”
李灵均笑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神佛庇护的！更何况我们拜得又不是神佛！”
他的目光落在了红纸上那个大大“冥”字上面。
......
日落，夜至。
付青玉早早就下班回学校去了，临走前一直好奇所谓“关节连锁”反应的他顺走了李灵均的尸检笔录回去研究一下。
至于值守夜间停尸房这事儿，于常人而言是一件很难接受且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对李灵均来说......
他每次睡在这里的时候，都会想到海涅的那首诗——死亡是凉爽的夜晚！
然后体会到余华老师在炎炎夏日在停尸间睡午觉时的那种感受！
不过在他这里，显然要比余老师多了一层感受......
就在他刚刚在神台下面搁置好折叠床，准备躺进去的时候......
停尸柜那里便传来了吱扭扭的声音。
李灵均只是平静的笑了笑，照常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而那个刚刚放进泡水女尸的停尸柜则在一阵吱扭扭的声音后，稍稍向外探出了一点缝隙......
带着鱼腥味的河水开始朝外渗出......
一滴，两滴，三滴......每次水滴落地的声音，都像是鼓槌一般敲击着地板。
清脆的声音像是索命诡音一般盘旋在停尸间的天花板上！
直至积水成滩......
直至那一滩水的面积扩散到了那张折叠床的床腿下......
先是一根手指，然后是整只手，接着是一条手臂......从水中探出，朝着床上已经睡过去的年轻人脖颈处，摸索了过去......
就在那只由水凝成的手就要掐住李灵均的脖子时，几个停尸柜里传来一声怒喝：
“大胆！竟敢对我等干爹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