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这个年也结束了。
初四早，一觉醒来下起了大雪，陈娇娇轻吐了一口气，莫名的还有些高兴。
牛二端着盆，看了眼阴沉沉的天只说了一句“终于下了。”
“是啊。”她笑道“这天阴的我都快想不起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晴的了。”
盖房子的事也不知道后面是怎么商量的，反正陈振强他们也没给个信，这回倒是省事了。
她照常去厨房做饭，牛二喂好鸡兔把院子和门前扫出了一条路。
雪下的大，没多会的功夫他脑袋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层。
陈娇娇给他倒了点热水，牛二却是摇摇头，提起地上放着的水桶往外走，说“我先去打水，感觉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明天路更难走。
“行。”她立马说“缸是干净的，你直接倒里面吧。”
牛二应着出了门，陈娇娇收回视线往灶里添了把火。
今天没风，比起前些日子还要暖和一些。
她把煮粥的大火撤了塞进旁边的灶里，把灶上放着的青瓜用水冲洗了一番，也不放油，直接倒进锅里扔几快猪油渣和盐加水焖煮。
青瓜这种菜放油才是最好吃的，但家里油要省着，她干脆选了最便捷的方法。
牛二脚程很快，焖个青瓜的功夫他已经打了两趟水了。
陈娇娇把粥和菜盛出来，喊了他一声。
外面大雪落着，那泼天的势头颇有种要把这一切都淹没的架势。
牛二大口的喝着粥，说“我吃完饭还要再去几趟，今天雪太大了，凿开的洞到了明天又要冻厚实了。”
“用木板和干草盖住呢？有没有用？”
牛二摇摇头“没试过。”
“或许可以试试，每年冬天都要凿洞也麻烦。”
“我今天把水缸担满，到时候用板子和干草盖一下试试。”
他说着话一碗粥就见底了，陈娇娇给他盛了第二碗。
一缸水要担个六七趟才能满，她把锅洗了就回了偏房，牛二进进出出的忙着，地上被他踩出了一层的雪。
怕滑倒，每次牛二出去后陈娇娇就会用扫帚把地上的雪扫了。
来回几次后牛二发现了，站在门口用力的跺脚，想要把脚底沾着的雪弄下来。
她听到动静，连忙掀开了帘子催促他“别弄了，我是怕地上积水滑，你担着水呢，别摔着了。”
“不会。”牛二说的肯定。
临近中午，陈娇娇打算出去做饭，牛二从后院回来皱着眉头说“二叔家似乎在吵架。”
“和谁吵？”
他有些不确定的说“我好像听到二婶在哭。”
“不是奇元和三盛吗？”陈娇娇之前也听到了，小孩子哭也没什么稀奇的，她就没当回事。
“不是。”牛二眉头皱着“我刚在后院好像就是听到二婶哭了。”
“不用好像了。”陈娇娇站起身“我也听到了。”
她们和王娥家隔着个王寡妇家，这会儿声音也大了起来，还伴随着陈志雄的骂声。
两人相视一眼，牛二转身往外走去，“我去看一眼。”
“我也去看看。”这种事去看也不好，不看也不好，两家离得这么近，万一陈志雄打王娥，他们也好拉一下架。
村里谁打老婆，谁家闹矛盾这种事总会有很多看热闹的人。
他们一出门就见王寡妇靠在门洞里听，看表情，似乎还挺高兴的。
牛二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大步的往陈家去。
王娥被陈志雄扯着头发，他手里提着根棍子，一边骂“毒妇。”一边往王娥身上落。
正房里陈奇元哭的很大声，陈三盛站在台阶上也不敢过去，只是嘴里哭喊着“爹，别打了……”
陈振强蹲在台阶上，神色疲倦，一句话也不说。。
陈娇娇眼皮子跳了下，也不知道这是个啥情况，陈志雄那副模样她也不敢吭声，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牛二。
王娥趴在雪地上哭喊，鼻子上有血，脸上两个很清晰的巴掌印，可以看的出陈志雄下手很重。
陈志雄越打越凶，像是要打死王娥的样子，看的陈娇娇脸色一白。
“二叔。”牛二还是上去拦了一下，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了。”
陈志雄哼了一声，拽着王娥的头发猛的一扯，大骂“我娘病着，不过是让她伺候一下，她就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她这种女人，打死了也好，不忠不孝的东西……”
“我没有。”王娥哭着说“娘自己把药打翻了就骂我……”
“你当我耳聋……”陈志雄咆哮着又是一脚。
屋子里王小芳这时候哭喊了起来，嘴里叫唤着“我这老太婆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陈志雄的脾气一下子又起来了，提着棍子照着王娥身上又是几下子。
王娥痛到大喊，蜷缩着身子，头发还被扯着，想躲都没办法。
陈娇娇心里突然腾升出一种厌恶和恐惧来，全身都有些麻了，被陈志雄那副样子吓的动弹不得。
牛二见她吓着了，伸手轻推了她一下，小声的提醒“你回去。”
陈娇娇僵硬着身子看向他，好半天才点点头，哆嗦着说“你……你拦一下。”
牛二点头，推着她出了门。
回到家，她在火盆前暖和了许久，陈家的动静一直没停，大多都是陈志雄在骂，一开始还能听到王娥的哭喊声到后面压根就听不见了。
她呆坐了片刻，突然意识到该去做饭了，又起身去了厨房。
把青瓜饭焖在锅里，她呆坐着，直到牛二掀开帘子进来她才突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问“怎么样了？”
牛二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解释说“二婶大概是心疼药钱抱怨了几句，奶奶就闹腾了起来，药摔了，二婶没忍住脾气说了一句，这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就因为这个二叔往死里打二婶？”
牛二点头，犹豫了下还是说“二叔让二婶回娘家去。”
陈娇娇冷笑“她要是能回去还会在这受气？还能轮的到他把人往死里打？”
她深吸一口气，恼道“村里人都穷，二婶心疼钱，哪怕抱怨了几句……但她又不是犯了多天理不容的事，何苦这么往死里打，还有那老太婆……何苦又要火上浇油。”
牛二也叹气“这若是生病的换了二婶，奶奶必定也会心疼银子骂她，可这奶奶不是二婶，奶奶毕竟是二叔的亲娘，二婶抱怨的话他听着自然不舒服，更何况奶奶还哭着，村里因为老娘打婆娘的多的是，因为婆娘打娘的事你又听过几遭？”
“吃饭吧。”她已经不想再提了。
今天陈志雄这架势，说实话，她是真的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