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真乔为什么会来这里?
江清梨怀疑的眼神看向程屿。
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之前程屿在新闻发布会上突然旧病发作,被陈凛送到酒店楼上休息。
中间不过半个多小时,夏真乔不是还在医院修养么?
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的?
“我没告诉她。”
程屿对江清梨说。
同时,他也不觉得会是陈凛说的。
陈凛跟了他那么多年,这种低级又脑残的错误是不可能会犯的。
难道前脚把房卡给江清梨,让她上来照顾程屿,然后后脚就告诉夏真乔程屿的房间号?
他要是真能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程屿早就把他送到非洲那边的投资基建公司去流放了。
“那天在温泉山庄,你曾说过要当面对峙的。”
江清梨从床上爬起身,整了整衣服,又整了整头发。
她走下地,对着镜子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脸,嘴角微微一勾,那刻意且深刻的梨涡从倒影里狠狠割住了程屿的心脏。
“没关系,拣日不如撞日。就让乔总亲眼看一眼,他的未婚夫是怎么背着她做这么禽/兽的事的。”
江清梨拿起桌子上的蜡烛台,赤脚就要往门外冲。
程屿一把将她拉住,砰一声,蜡烛台掉在地上。
门外的夏真乔听到响动,再次用力敲打着房门:“阿屿?你在里面么?你没事吧?”
这样的场景,曾在福利院周年庆的时候发生一次了。
可惜这一回,没有一个当机立断的陈凛照着夏真乔的后椎砸下去。
程屿捂着江清梨的嘴巴,将她紧紧压在墙壁上。
身后是真切的敲门声,眼前是急促的呼吸声。
“你先躲到里面。”
程屿压低声音。
江清梨冷笑:“程总怎么还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呢?你就不觉得,或许今天是我把她叫过来的呢?”
程屿:“你不会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
江清梨:“我不想再跟你这种优柔寡断的男人纠缠。”
“我只是需要点时间留给脑子。”
“可我没有时——唔!”
程屿再次捂住江清梨的唇,任由她抗议挣扎也不肯放松。
江清梨气不过,继续挣扎,挣扎不过就干脆张开牙齿狠咬他的掌心。
“江清梨你听着!”
程屿忍着痛,俯身压在她耳边。
“从现在开始,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你继续这样胡闹下去,我就把你关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我想要你,根本不需要跟你商量,听明白了没有!”
程屿终于下定了决心,无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都不能再由着任何一方人抢在他前面去揭露,更不会再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
这不是对江清梨的承诺,而是对他自己的人生所必须负起的责任。
或许他早该想明白这件事——
他的人生,并不应该为夏之陌的死而永远困缚于原地。
如果不是今天苏明霞突然出来大闹了一场的话。
程屿想,其实无论他做什么,怎么做。都不会真的从源头上减轻那些痛苦,那些因夏之陌的死而伤心欲绝的人们的真实的痛苦。
除了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才会在他这些看似有情有义的行为中,得到精神和灵魂的缓释。
他只是为了自己可以不用那么痛苦。
“不要出声,我来解决。听懂了就点点头。”
程屿贴着江清梨的耳畔,压声沉沉。
他看着江清梨,眼眸犀利而坚决,且说到做到——
她不点头,他就死死不肯放开手。
直到掌心被江清梨咬得疼痛发麻,直到殷红的血色沿着掌心向下滑/落。
他不觉得痛,可能是从对江清梨动心的那一刹那起,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些痛,都是他本该渡下的劫。
见江清梨终于点了下头,程屿才小心翼翼地放开她。
此时的女孩终于恢复了安静的模样,双手负立,表情娇软。
她怔怔看着程屿,眼中的颜色依然很陌生。
程屿深吸一口气,抚过江清梨唇上一抹猩红色。
“我在你面前,很多次……都没有再因为晕血发作过。”
程屿说。
江清梨沉默不回答。
程屿走上前,点过她的下颌,吻了她一下。
江清梨没有拒绝,但她破天荒的顺从了,就像一只终于被弄顺了毛的小猫。
她起身惦着脚,走向了洗手间。
程屿打开门,夏真乔已经急得满脸泪水。
“阿屿,你没事吧!”
程屿:“我没事,已经习惯了。只是头有点胀没有大碍。”
夏真乔点头:“我知道的,我知道。自从我哥走了以后,你就得了这种很严重的PTSD。说不定等我们结婚后就好了,等我们有了孩子,我哥的在天之灵一定能看得到,他会祝福我们的?”
“这些事,你都记得?”
程屿若有所思地看着夏真乔。
“这几天我听爸妈说了很多关于以前的事,否则我还真的记不得了。”
她失忆了,不记得程屿以外的人,也不记得很多以前的事。
程屿想,但每次都能精准地把话题引到最令他内疚的点上——
这样的交流习惯,倒是一点都没忘记。
“你怎么过来的?”
程屿问,“不好好在医院呆着,再出点意外怎么办?”
“我是想来看看今天的招标会。”
夏真乔说,“可是路上堵了会儿车,来的时候已经散场了。不过我还是为你能够带着诚正顺利脱颖而出感到很高兴。有了万代的合作机会,接下来跟杰森博士的项目,应该也不会有问题了吧。”
“所以你看到苏明霞了?”
程屿挑了挑眉头。
夏真乔:“没有哎。”
程屿:“所以你记得苏明霞是谁么?”
夏真乔见状,立刻抱住头,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我不太记得。头好痛阿屿,我每次试图去想以前的事,就会这样……”
说着,她就势摔在了程屿的怀里,整个人肆无忌惮地贴靠上去。
江清梨站在洗手间门后,听得见看得清。
她不傻,她知道程屿是在想办法试探夏真乔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
“那就不要想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苏明霞是你哥哥夏之陌的未婚妻。五年多前,她一个人远走他国,现在回来了。”
夏真乔一脸茫然地看着程屿,“抱歉,我真的没有印象。我现在有点……头晕,我想吐。”
说着,她提步向着洗手间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