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清清瘦瘦。薄背细腰贴着墙,两只白玉般的胳膊被程屿捏着举过头顶。
素颜清透的慵懒,才经情事的潮/红,真实又惹怜的破碎感,无一处不在挑动程屿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理性。
她说她想嫁给自己?
呵。
撒谎竟连眼睛都不眨。
“不可能。”
程屿咬着后槽牙,“我不喜欢你。”
江清梨眉头微蹙,黑漆漆的两颗眼珠就像蓄水池一样。
“难道你就喜欢夏真乔么?”
程屿心头一猝,捏着她的手掌不由得加了几分力气。
江清梨嘤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的掌心有伤,程屿也是。
交叠在一起的绷带渐渐挤/压出淡红的血水,也分不清谁是谁的。
“她对你就这么重要?”
江清梨咬牙忍着痛,不肯再吭一句疼。
“每次提到她,你就恨不能把我挫骨扬灰……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又有什么错?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追求喜欢的权利么?”
江清梨的眼中闪着朵朵泪花,梨涡就像天然装饰却没什么用处的蓄水池。
蓄不住一丁点的悲伤,倒是把眼泪过滤得如珍珠一样晶莹。
程屿呼吸一滞,偏开脸去。
“别在我面前演。”
他粗着嗓音。
“你当我是演的,我就是演的好了。演戏犯法么?你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喜欢我?我们……那个,昨晚也好,刚才也好。又不是我强迫你的……我也没打算非要你负责,是你自己不依不饶一定问我想要什么嘛!我说了你又不信,你到底想我怎样呜呜呜!”
江清梨哭了起来。
梨花带雨的样子,每一颗珠泪都像是牟足了劲儿往程屿心上砸。
“闭嘴。”
程屿被她哭得烦,开口呵斥。
可这两个字吐出口来,听着却一点都没有严厉的意味,倒好像在哄着她一样。
气势一泄,手也一松。
女孩柔弱无骨的身子就像脱了控的小蛇一样,软绵绵地扑进他的怀里。
程屿没有后退,任由江清梨扑在他身上,鼻涕眼泪一股脑地往上擦。
大约十几分钟过去,女孩的哭声才渐渐趋于抽泣。
情绪转变之下,各种铺垫转合拿捏如此到位,一度让程屿怀疑——
她那些游刃有余的技巧中,到底有没有一丁点是真的?
“够了没?”
怀里的小东/西终于平静了几分,程屿捏着她的肩膀,才将她推离。
江清梨点点头,嗯了一个鼻音,竟然吹出了好大一个鼻涕泡。
嘭!炸了。
炸在程屿胸膛的衬衫上,湿透的布料若现着肌肤的纹理。
看程屿那又震惊又嫌弃的表情,江清梨一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脸上还挂着泪水,睫毛亮晶晶的。
“学长,我看到你的身体了~”
从昨天到现在,发生过的这一切就像一场环环无止境的梦。
江清梨甚至都没有见过程屿的身体。
他连衣服都没脱过,只是单纯宣泄着“衣冠禽/兽”的原始欲。
此时此刻,江清梨就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兴奋地用指尖圈着程屿的胸膛。
男人肩胛一缩,推开她的手,向后退了半步。
“回去换件衣服。”
程屿量了她一眼。
“晚上跟我一起出席。”
江清梨又惊又喜,立刻换上一副笑颜:“好呀!”
同时三跳两跳,再次凑到程屿面前:“学长,你是不是比之前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程屿眉头一皱:“没有。”
江清梨捏起两个手指,比划一个小小的缝隙。
“就一点点呢?一点点。”
她眯着单只眼睛,一脸希冀的样子实在有点可爱。
如果——
程屿倒吸一口气。
如果她不是假装的话。
就在这时,程屿的手机响了。
江清梨假装绑丝巾,故意把脖子伸得很长,两眼滴溜溜地,寻机会偷看他的手机屏幕。
小动作被程屿瞄发觉,心下不觉冷笑。
他估计把手机反过来,不给她看。但一边往阳台去一边接听的时候,却故意叫了一声“阿乔”。
听到是夏真乔,江清梨脸上一秒浮恶。
打丝巾的手下意识狠了狠,差点把自己勒死的感觉,身上的每一寸细胞都浸透着恨意。
程屿推门的时候透过玻璃看到身后,下意识踟蹰一瞬。
仅仅只是一瞬,江清梨的脸上却恢复出之前又娇又萌的表情。
程屿甚至都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阿屿,我表弟是不是又给你惹事了。”
夏真乔的消息一向灵通,程屿习惯了,也习惯了懒得去跟她计较。
“一点小事,打了个保安。”
程屿口吻随意,但还是细节地关上了阳台的门,不想给江清梨听到。
夏真乔:“都是家里惯坏了,难为你关照了。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不必。”
程屿盯着栏杆上的一只飞虫出神。
“嗯?”
夏真乔不太明白程屿的意思。
“说也说不听,禀性难改。”
程屿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了一声。
人性是很奇怪的东西。
程屿想,有些人骨子里自带的一些气质,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
比如他对夏真乔,怎么都没办法产生对江清梨那样的……最原始的冲动和欲/望。
这些情绪,他从来没有在夏真乔面前表现过一点一滴的渗透。
可那或许也仅仅是他自己以为的“滴水不漏”。
电话那段沉默几秒。
程屿率先开口,切入结束的契机:“还有事?”
“阿屿。”
夏真乔踟蹰一阵:“如果我能早点回来,你开心么?”
程屿沉吟几秒:“计划有变?”
夏真乔:“不是,我就是问问,你……期不期待。”
“嗯。”
程屿看着那只飞虫振翅,可等了久久也不见它飞起来。
快下雨了,气压有点沉重。
“嗯的意思,是……期待,还是一般期待?还是……”
夏真乔问。
程屿觉得领口有点紧。
提腕拽了拽,同时抹了一把裂痛的唇角。他说,“你今天又跟萧誉通过话了?”
夏真乔:“没有啊。你……呵,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程屿:“……”
“阿屿,其实我跟萧誉只是……”
“好了我还有点事,回头再说吧。”
程屿挂了电话。
他不太想跟夏真乔继续聊这些有的没的,他有点担心自己回脱口而出——
其实你也可以考虑下萧誉,或许他比我更合适你。
从阳台出来,江清梨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桌上压乱的物品已经摆放整齐,还多了一支药膏。
程屿拿起药膏,想象着刚才江清梨给他上药时的场景。
呼吸的频率再次脱离了正常平静的节奏。
“陈凛。”
程屿把人叫进来,“江清梨呢?”
“江秘书回去了。”
陈凛走进来:“她说今晚你要她陪你一起出席宴商会?”
“嗯。”
程屿把药膏丢给陈凛:“补一张发票,月底发奖金的时候一并打给他。”
他可不想欠她一分钱。
“哦,她自己填好单子了。上我这儿报过了。”
陈凛说:“她刚陪那个叫金源的保安去医院,开的药和诊疗费都在一起。”
程屿:“???”
敢情这药是她给那个姓金的小保安开的?别人用完了再顺便给他用用?他竟还以为她是专门给自己买的!
“扔出去。”
程屿黑着脸,吐出三个字。
“程总,请等一下——”
陈凛看了一眼手机上刚发过来的消息,眉头轻轻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