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日头,乌云已经压了过来,蹙了蹙眉:“这天感觉要下雨了,咱们回吧。”
他转头见那个小侍还在浇花:“都要下雨了,还浇什么?”
说完也不管那个小侍,就转身走了。
浇花的小侍看了看手中的浇具,又看了看天,犹豫了一会儿,也赶紧走了。
自始至终也没有发现假山后冒出的那个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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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风眠冲回月萧殿的时候,古悦那里正面色凝重的看着手里的信,这是王爷曾经部署在京城的一个探子,冒死才和她取得联系,里面的事情,让她手脚生寒。
见易风眠捂着脸跑进来,古悦立刻收起信,脸色却因为情绪的波动极不自然。
“殿下刚刚去哪里玩了?”
易风眠撇着嘴,泪眼汪汪的看向古悦:“悦姨,他们说,母亲已经死了,是不是!”
她虽然小,但是她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她之前养过一只很可爱的狸奴,可是有一天,那只狸奴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父亲就告诉她,那只狸奴是死了,死了,就是再也不能陪她玩,永远的离开了她。
古悦蹲下身,手扶着易风眠的两臂:“殿下是听谁说的?”
骁王战死,王夫殉情的事情,她们现在都还瞒着易风眠,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
之前姬凤雪说先瞒着易风眠,怕她接受不了,古悦也是赞同的。
然而,她通过刚刚收到的那封信,得知的消息,古悦遍体生寒。
易风眠:“宫里的小侍说的,我都听见了!”
古悦观察着周围,最后下定决心的望着自家的小殿下,点了点头。
易风眠忍了许久的泪瞬间落了下来,她的母亲父亲,不会再来接她了。
“所以,我也不应该穿这样的衣服,吃现在的食物,对吗?”
“他们说,这是不孝。”
易风眠的声音很是自责,古悦摇头:“殿下,这不是你的错。”
这都是姬凤雪那个女人安排的,用心歹毒!
古悦见小殿下如此悲伤,也心如刀绞,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让易风眠知晓。
她伸出手,抱起易风眠,朝寝殿内走去,检查了一圈,见不会有第三个人,她才凑到易风眠的耳边,低声耳语了许久。
说完后,眼神紧张的看着易风眠:“殿下,记住了?”
易风眠点点头:“记住了。”
古悦的手紧紧握着易风眠的两臂:“殿下一定要记住了,也千万不能对别人说,记住了吗?”
易风眠狠狠点头。
古悦松了口气,可内心依旧惴惴不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那濒死的探子,因为那封沾了血的书信,也因为信里那个惊天的秘密。
“轰隆!”
外面一道惊雷劈下,闪电紧随,殿内被照的忽明忽暗,易风眠今日本就情绪变化大,加之刚刚古悦和她说的事情,小孩子哪里承受的住,突如其来的雷声惊到了她,没一会儿,就起了高烧。
“悦姨,我难受……”
小孩的脸烧的通红一片,胎毛都被额头上的汗水沾湿,难受的脸都皱在了一起。
古悦:“小殿下别怕,我立刻让人去寻太医!”
她在门外喊了几声,姬凤雪安排来的那几个小侍都不见身影,没办法,古悦咬了咬牙,自己冲进了密集的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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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易风眠再次睁眼时,就对上了姬凤雪一脸关心的脸,想起古悦说的话,她不禁一缩。
姬凤雪见她如此反应,眼眸微微一眯,随后温和的笑着:“眠眠醒了?身体好点了吗?”
易风眠眼眸朝旁边看了看:“悦姨呢?”
姬凤雪眼神一闪,随后面露悲伤:“古悦昨夜去帮你请太医的路上,不幸失足落水。”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易风眠的脑袋:“眠眠别担心,朕会照顾你的。”
易风眠垂着头,并没有说话。
姬凤雪只当她生病没有精神,坐了一会儿,也就起身离开。
她刚出月萧殿,沉声道:“尸体找到没有?”
陆词:“找到了,但是身上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姬凤雪冷哼:“呵,既然外面找不到,那就剖开找!”
殿内
易风眠在姬凤雪走后,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然而被子上却一滴一滴的泪打湿。
“悦姨……”
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悦姨对她说的话,她都记得!
悦姨说过,她可能会有危险,悦姨还说了,她的母亲和父亲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
但是她不能展露出来,她要装作不知道,她要将那些事记得牢牢的,有机会告诉吴爹爹和齐姨!
易风眠狠狠擦去眼泪,眼眸沉沉的看着殿外,一言不发。
这些天,一直阴雨绵绵,易风眠的病也一直没好,姬凤雪这些日也比较忙,不怎么来月萧殿,这里只有她安排的几个小侍在。
“殿下,该用膳了。”
易风眠看着那呈上来了的一堆肉包,胃里就开始反胃。
“本殿下说了,不想吃这些,给本殿下换了!”
小侍无动于衷:“陛下说,这都是为了殿下好,殿下身体虚弱,可得多吃些。”
“这世道不好的时候,肉可精贵了。”
“殿下不要难为小俾,如果殿下自己不吃,我们就得帮殿下了。”
易风眠的身体一颤,想起前两天自己拒绝吃,被这些人压着硬塞的场景,眼里都露着恐惧。
“我吃……”
小侍满意的出去了。
易风眠看着那些令人作呕的肉包,又想起那日御花园小侍的话,心中一阵翻腾。
姬凤雪的行为,是在折辱她的母亲和父亲!
她找出自己不穿的一件里衣,拿剪子裁开布料,将包子全部包了起来,藏到了被子里。
小侍进来后,见易风眠光掉的餐盘,眼底露出一丝不屑,这不就吃了吗?
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呢,隔壁的那位好像都好几天没人送饭了。
他四周看了看,甚至床底都翻了一遍,确定易风眠没有将包子藏在别处,这才走了。
易风眠将包子从被子里拿出的那一瞬间,又被味道冲的干呕了一下。
她捂着自己因为好几天没有吃东西而泛着酸的胃,咬了咬牙,还是借如厕的机会,将那包包子直接扔过了围墙,据说那边还住了人,没饭吃,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