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他们为什么喊你恕己?”
崔师季:“恕己是我的字。”
依依歪了歪头:“为什么取这个字?”
崔师季想了一会儿:“这是我老师帮我取的,意思是宽恕自己。”
依依听完直点头:“你这老师真好,居然让你宽恕自己。”
虽然她之前没读过书,也不知道孔圣人说的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她也知道这世上对世人的要求。
依依又问:“我可以唤你恕己吗?”
崔师季一愣,不知道她为何有这样的想法,最后只能归结于她还小,想法总是比一般人多的。
他摇了摇头:“不能,名是只有尊者亲人师长才能唤,字也只有平辈的人可以唤。”
依依有些不高兴:“我不算你平辈吗?”
崔师季抬手摸了摸依依的脑袋,虽然他认依依当表妹,可是,他终归是大她那么多岁数,他心里还是拿她当小辈的。
依依眼珠一转:“你的妻子可以唤你的字吗?”
崔师季摇摇头:“不,一般女子也不会唤字。”
依依好奇:“那喊什么?总不能和我一样,喊【喂】吧?”
崔师季:“一般女子会唤夫君。”
依依轻声重复:“夫君?”
“你的妻子也这么唤过你吗?”
她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崔师季,她来府上的时日已经不短了,她知道崔师季之前有过一任妻子,只不过失踪了。
自此之后,崔师季就再未娶过,府上连小妾都没有。
崔师季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记忆深处里那个快要被遗忘的人又重新被提起。他想了好一会儿,早已经不记得那人的模样。
他摇摇头:“没有。”
依依不解:“为何?我听他们说,那个人是……”
崔师季站起身:“这不是你该问的。”
依依闭了嘴,她知道她僭越了。
崔师季心下有了一种莫名的烦闷,他找了个理由,去了书房。
依依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冒犯了崔师季,也乖乖的去做自己的事情,没去打扰他。
崔师季坐在书房发呆,他为何会在依依提起他的那任妻子时,心情烦闷。
他不想依依来询问,他也不想在依依口中听到关于那个人的事情,那个占了他妻子名分的人。
但是,为什么?
过了许久,崔师季才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他苦涩一笑,他不是毛头小子了,即便之前没有对谁动过心,但他见过的也不少了。
他居然爱上了一个小丫头,一个比他小了那么多,还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丫头。
可笑至极。
他们差那么多,根本是不相配的。
·
依依发现,这段时间的崔师季不对劲,好似一直在躲着她。
这天,依依提前躲在了大门边,就是为了堵刚刚下朝回来的崔师季。
依依手拦住崔师季:“你为何这几日一直躲着我。”
崔师季垂眸:“我只是政务繁忙。”
依依上下打量着他:“真的?”
崔师季轻轻点头:“嗯。”
依依狐疑,又问:“你没骗我?”
崔师季目光向前,不再看她:“嗯,我现在有紧急事要处理,你先回房吧。”
说完就大迈步的向书房走去。
依依望着他的背影,气的跺脚。她看的出来,崔师季是在骗她,可他死不承认。
崔师季想要远离依依,可某些人已经盯上了依依。
崔师季的政敌早就盯上了这位,据说是崔首辅金屋藏娇的表妹。
在依依一次出府买胭脂的时候,她被人绑了去。
崔师季知道后,直接红了眼。
待他找过去时,更是发生了让他睚眦欲裂的事,关押依依的那间柴房起了火。他不顾下人的阻拦,硬生生的闯了进去。
可哪里有依依的身影。
崔师季心慌意乱,忽然,他看向了一个角落,那里,摆着一幅画,已经被燃起了一个角。
他心中一跳,果然是那幅美人图,图中的美人赫然就是依依。他伸出手去打灭了燃起的一角,连手心被烫伤也没在意。
他珍视的收起那幅画,藏在胸前,逃离了火场。
在此之后,所有人都说,崔首辅疯了。
金屋藏娇的表妹葬身火海,死无全尸,崔师季整日里抱着一张画,据说上面画了那位表妹。
崔师季在家中闭门不出,天宁帝没办法,给他放了个长假。
崔师季望着那个被火烧毁了一角的画,心如刀割。依依已经消失许久了,她再也没有从画里走出来过。
他手一遍一遍抚摸着画卷上的美人,心中怅然若失。仿佛曾经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
易风眠猛地睁开眼,心口砰砰地直跳,刚刚梦见的那些事是什么?
她坐起身,眼神忽然扫过旁边的画卷,骤然发现,那幅画卷的一角,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
她不可置信的拿起那幅画卷,手不禁有些颤抖,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在梦里,完全变成了没有记忆的依依,可又在她醒来的那一刻,记起了全部。易大花口中的依依表妹,竟然就是她自己?
不过易大花不是说崔师季后面被关大牢了吗?看来,她看的还不知道是哪个版本的同人文,很有可能还是崔师季政敌或者是黑粉写的。
“小八,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系统内部,没有任何回音,小八就跟消失了一样。
易风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幅画,手也握紧了拳头,这种失控感和古怪让她非常不适,可就是这么关键的时候,小八消失了。
“眠眠!”
崔师季不远处就唤她了。他已经不年轻了,蓄着的胡须已经非常长了,脸上也开始长皱纹,脊背也不如年轻时挺拔。
易风眠和崔师季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和她一样,心中刚刚的那股气忽然也就散了。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她知道,他会一直陪着她。
她朝崔师季缓缓一笑,眼角出现的鱼尾纹也不甚在意。
“你回来了。”
崔师季上前,刚刚快速的走路让他气息不稳。走近才发现,易风眠面前摊着的那卷画轴。
“你想起来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