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尚熙宁都想撬开阮疏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换做其他人,早就把阮疏暴打一顿了!
可是他不能!脑子里的东西抑制了他的行动,控制他的思想。
就是阮疏作死发疯,他也只能接受。
不过还好,自己不是真的人,不会被气出心脏病。
见他不理自己,阮疏就算口头上占便宜也没意思,咂吧了一下嘴,蠕动到床的角落,抬头仰望窗外的明月。
这月亮又大又圆,好像一个烧饼。
“我要吃烧饼!麻辣、孜然,咸香,牛肉各来一个!”
她掷地有声,眼睛瞪得像铜铃,如果不听她的这番话,还以为她在交代很严肃的事情。
“你不是才吃了吗?”
咚的一声!水杯重重地被放在桌上,尚熙宁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小祖宗,你消停点行吗!”
阮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似乎听到了很可笑的话:“我饿了呀!反正我不管,我现在就想吃!”
她是笃定了尚熙宁会答应。
毕竟一直以来,尚熙宁对他的态度都很宽容。
如果一般人可能会见好就收,可阮疏是二般人。
她像个蚂蚱一样,疯狂的在尚熙宁忍受的边缘上试探。
结果很明显,尚熙宁不会伤害自己,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儿……更准确的说,是尚熙宁在执行理想中父女相处模式。
如果他知道,真实的家人,孩子调皮,父母是有揍一顿的权利的,就不会如此忍耐阮疏。
要知道,竹笋炒肉、麻辣豆腐、凉拌耳朵这些菜肴流传至今,能成为小孩的噩梦,可是经过了时间长河的考验!
不多时,烧饼买回来了,吃着香辣可口的烧饼,阮疏却食不知味。
她都被抓走这么久了,尺绡和莫向前怎么还不来啊!
果然,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还好自己聪明!
看着手中的烧饼,阮疏咬着牙,愤愤地咽了下去。
原本她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寻找逃跑机会,没想到半夜,尚熙宁突然把她叫醒,像提小鸡仔似的把她带走。
“你放我下来吧,没到地方,我脖子就都勒断了!”阮疏拼命抗议,双手使劲扯着衣领。
不过尚熙宁的速度很快,把她带到一处黑雾重重的海域,在她的脖子被衣领勒断的前一刻,把阮疏扔到了地上。
此时的阮疏顶着茄子一样乌紫的头,脖子上被衣领勒出一道深红的云气。
没想到茫茫海域中,竟然还有一处小岛。
一到这个地方,阮疏感觉经脉蠢蠢欲动,像是狗闻见了肉的味道。
脚下突然有东西顶了上来,他她赶紧稳住身形,往下一看,才发现方才站脚的根本不是小岛,而是一颗大树!
她现在正站在大树的一片叶子上,藤蔓一直向上延伸,穿过湿润的云层,到了七千里高度才停下来。
这是要上天吗?
难不成那木神真的是天界的人?
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响,阮疏难以名状的疼痛,咬着牙。
“我肚子疼!”
尚熙宁控制着她,远处的浮岛飞去:“不要再耍花招了!”
“真没有!”阮疏咬牙切齿,小脸一红,一道巨响就从她的背后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臭味。
尚熙宁变了脸色,呕了几下:“你!”
阮疏直气壮道:“这不能怪我啊!”
“再忍忍!”
“忍不住了!要是等一下拉一裤裆,臭死你们!”
“你你你!”
“我我我!我说到做到!”要命还是要脸,这还用想吗?
尚熙宁看她的紧,她连自伤的机会,能想到这么无耻的办法,脸都豁出去了。昨天吃了那么多巨辣的东西,现在终于起效了。
一想到身边会跟着一个移动臭源,尚熙宁整个人都崩溃了。
尤其是阮疏的肚子又叽里咕噜的响了一通。
“那你快去!”
虽然力量都被封印住了,阮疏也不怕。
她狠狠的咬破手指,使劲挤出血来,血液直直的坠了下去,滴进了海里。
然后,她掀开衣服,在能触及到的地方都画满了血符。
谢天谢地,还好尚熙宁不是妖兽,闻不到这味道。
见她没作妖,乖乖的回来了,尚熙宁都有些不习惯。
此时她身上沾染着臭味,掩盖了血的味道。
他们一起踏上浮岛,阮疏开始卖惨:“爹,这应该是我最后叫你了,今日之后,回想我们这一路的经历,轰轰烈烈,惊心动魄,现在真的要彻底结束了。”
她红了眼,继续说:“人固有一死,不过碌碌无为而老死,壮志难酬而郁死,饥寒交迫而饿死,可少年薄命,天妒英才,最为遗憾。我阮疏才在天下闯出点名头,就这样陨落,心有不甘啊!”
“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要是我能留个全尸,实在不行一个信物也成,请将我带到通天宗,告诉天下,我为正义而死。”
尚熙宁嫌弃的说:“死后这点虚名你也要!”
“你这想法就狭隘了,人活一辈子,不就为了名利?”
“我就这一个心愿,你答应我吧!”
阮疏跑到前面拦住他,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双眼,沉静的眸子深处,是挥之不去的绝望。
“好!”
阮疏浅浅一笑,像是人生最后一刻了却了所有遗憾的释然。
她这个样子,让尚熙宁心慌。
感觉自己跳入了一个巨大的坑。
浮岛中心有一颗枯树,二人从树洞内进入,发现里面自成一片天地。
这个时候,她体内的经脉更加翻涌,整个人极其躁动,呼吸急促。
远远的,他就看到昏暗的中心高处悬挂着一个人影,走近了才发现,这是无数的枝条交汇形成的人影。
尚熙宁把阮疏带到木人下方的水池,拉过阮疏的左手,划开她的掌心。
血一滴一滴的滴进水池,水池突然亮了起来,血水往四周延伸,顺着藤蔓贴着墙壁逆流而上,最终注入木人的声体。
一阵树叶摩挲的声音响起,木人头上空洞的地方亮了起来,成了它的眼睛。
“吾神永昌”尚熙宁诚地跪下来,眼神坚定炽热的看着上面的人一步步退下外壳,成为真人。
是个小男孩儿。
可看到它的样子,阮疏瞳孔颤抖。
二人视线在空中交错,一大一小的两张脸如同对镜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