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在黑夜里越走越远，又忽然停了下来。
“你说我会钓到大鱼，真的假的？”
他没回头，但也知道天运没走。
果然，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当然，我何必骗你？虽然我不敢以全知去窥视你这个躯壳的未来，但也能感觉得到，下次的鱼，可能会吃人的。”
天运似乎很喜欢笑，明明笑的那么诡异。
“那她的弟弟呢？真死了？”
柳真扭过头，看到了天运站在乌龟的背上，缓慢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没骗她，但好像……也没说过她弟弟死了吧。”
说完这话，脚下的乌龟四肢忽然变长了，开始背着天运直立狂奔，一溜烟消失在街角。
柳真定定的望着天运消失的街角，在原地站了好久。
“真是好久不见啊，天运。”
……
第二天，别墅内。
柳真看着已经突破到了武道天阶的李慈沉默了好久。
在他一旁，灰毛驴也略显无奈，白眼的频率明显高了许多。
“可能……就是为了武道而生？”
这是柳真能想到的最贴切也是最可能的猜想了。
每一条道路都会有不世天才，别人十年八年的努力，那种人只需要一天，甚至只是需要一个晚上。
而这种天才也不是无根无由就出现的。
是这个世界的这条道路已经接近凋零，这个世界的意志才会让这条道路出现一位天才，以振兴此路。
这种情况他也在其他世界见过，李慈现在的状态就十分符合这种情况。
“为武道而生……武道能修出个什么，还不是弱于修仙之路！”
灰毛驴一看到李慈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以为能得到个好弟子，但没想到居然和仙路无缘。
这谁能接受得了？
就像是自己年老体衰，辛辛苦苦和老婆生了个孩子，结果生下来一看却是个黑人！
就算你说这是为了振兴黑色人种而诞生的，那也无法接受吧！
“无论他走的道路是仙道还是武道，修行的终究是你改编的永恒经，不是么？而且，或许武道可以在他的引领下，得到真正的振兴，也说不准啊。”
柳真忽然有了些期待，因为他曾见过的那些为了某个道路而出现的天才，无一不是惊才绝艳，除了寥寥几位硬要修行别的道路的，都在自己的那条路上绽放出了最闪耀的光彩。
都创造了无数的奇迹，举手投足都带着道的韵律，一言一行也都蕴含着世间的道与理。
如果李慈也是这样的人，那他真的想看看这个世界的武道尽头，到底是怎样的景色！
灰毛驴又勉强的用自己对永恒经的理解指点了李慈一番后，便让他退下了。
毕竟李慈这种情况，还是需要自己摸索的。
等屋子里只剩下柳真和灰毛驴时，灰毛驴变得严肃起来。
他没有了半死不活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大人，您是遇到了什么人？我怎么感觉好像……闻到了其他……”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说的到底合不合适，或者说，合不合理。
“其他真仙的味道。”
柳真惊讶的看着灰毛驴，没想到他的感知竟然这么灵敏。
被天运全知所影响的，就算是只是略微的感知，也会留下他的气息，这是难免的。
就像是被灾厄影响，身上也会残留玄都的气息一样。
“是天运，他来了。”
灰毛驴听到天运二字后，浑身顿时一个激灵。
毕竟那可是个凶人！
或许凶人不太准确，阴人或许更加贴切一些。
除了自己父亲告诉自己要避开的人中，将天运和玄都并列，更是有听闻，这天运曾以一己之力，覆灭了原初仙界的几座仙国！
虽然他身边这位玄都大人，也曾有过这种壮举，但毕竟是亲自出手，而天运则是依靠着暗中布局引得几个仙国交战，最终获得他们散落的世界！
“他来做什么？”
天运对于灰毛驴来说，是和玄都一样高高在上的存在，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无法望其项背。
但竟然在这样的世界两大无上真仙相遇了！
而且据说这两人还是敌人……
“来看看，顺便来给我的生活增加点乐趣。”
柳真揉了揉灰毛驴的脑袋，他自然看出了灰毛驴掩饰不住的恐惧。
毕竟自己和天运这种人，对于他们这些无上真仙来说，可谓是凶名赫赫。
“不用怕，我还在呢，况且他也不敢窥探我，虽然我这副身躯是灵绝之体，但如果想窥探我的未来，那就必须窥探到我的神魂，我的神魂……可还是无上真仙啊……”
柳真看着灰毛驴的眼睛，但却像是看到了最深处。
他并不是在和灰毛驴对话，而是在和通过灰毛驴的眼睛观测自己的天运对话！
柳真掌心冒出一阵萦绕着灰芒的金光，融入了灰毛驴的身体。
而在南明市一个居民区的房子中，苍老的天运忽然咳出一股鲜血，双眼通红，同样也溢出血迹。
“该死的，至于不至于下手这么狠！”
下一刻，天运的眼睛忽然炸开！
紧接着从头颅开始，一寸一寸碎裂！
天运苍老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染着灰色头发的男人从窗口翻了进来，屋子里睡着的乌龟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这个男人后，又闭上了眼睛，忽然张口，伸出了几米的舌头，将倒在地上的躯体一卷，吞入口中。
“还是年轻的身体好啊……”
灰发的男人歪着头，带着温柔的笑意，坐在乌龟的背上，望着远方的天际，像是将整个世界都要纳入眼底。
下午，柳真坐在姜彩衣的车上，向姜家驰骋而去。
两人沉默无言，姜彩衣还是一脸的悲伤。
虽然那老人并没有说出值得自己信服的话，但却让自己莫名其妙的相信。
难道姜白……
真的死了么？
她不愿相信这个结果，但自己的潜意识却让自己相信那个预测。
她眼眶微红，深吸一口气，想压下要夺眶而出的泪。
开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两人停在了姜家的庄园前。
姜彩衣紧紧挽住柳真的手臂，她终于要再次面对姜家这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