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慕容公子与司空离盘坐在矮脚桌前,决定睡前小酌几杯,顺便叙旧。
司空离接过慕容公子递来的酒杯:“慕容公子,这是不做花魁了?”
慕容公子撑着下巴,对着司空离莞尔一笑:“花魁不过是他人胡乱塞的称号罢了。我来此处,是奉师尊之命,前来寻宝。”
司空辰饶有兴致地与他对视:“看来,慕容果真也是江湖中人,不知师从何处?”
慕容公子拉近与他的距离:“我自小在青楼长大,学的自然也是醉仙楼男妓该学的风月功夫。”
见慕容公子答非所问,司空离眉头一挑:“我可从未见过武学修为如此出众的男妓。”
慕容公子观察着他的反应:“司空公子原先召过男妓么?”
虽然隔着面具,但慕容公子直勾勾的眼神也让司空离不由将身子往后靠:“不曾……”
见他向后,慕容公子便向前,始终与司空离保持着一掌左右的距离:“三百六十行,行行皆可出状元。男妓虽不堪,却也能习武,不是吗?”
司空离回过神来,赶紧道:“是我好丹非素了。抱歉。”
慕容公子并未移开,继续道:“司空公子到底是我的第一个‘恩客’,关系不同寻常,直言直语也是无妨。”
银制的面具在烛火的映照下过于耀眼,司空离不由移开了视线:“慕容,你的面具……”
慕容公子闻言,笑道:“是我忘了。按照规矩,这面具,在醉仙楼那晚,便该由你亲手揭下。”
言罢,不待司空离说什么,慕容公子便一手执起司空离撑坐在地的右手,另一只手扶住司空离的后背。“去年未取,不如今夜。”
手中温热的触感让司空离有了一丝极不真实的感觉,像是着了魔一般,右手随着慕容公子左手的指引,将他脸上的面具缓缓揭开。
这张脸,不是司空辰的那种易碎感与坚毅感并存的清雅之美,也不似司空离这般极具压迫感的俊美,而是一种带着书卷气息的入画之美。
眉眼温柔,似乎含尽秋风与酥雨。
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司空离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待反应过来时,已任由慕容公子与自己吻到了一起。
就在这时,不知去哪里闲逛回来的苦儿推门而入:“师兄!我在夜市上买了糍粑,你们要吃吗?”
面对如此有些尴尬的场景,苦儿握着门把,关也不是,继续开也不是。
倒是慕容公子镇定自若地放开司空离,对苦儿道:“你放桌上便好。”
苦儿闻言,放下糍粑,立刻关门,溜之大吉。
被打断之后的气氛,已不如先前暧昧,这让司空离冷静了许多,强行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转移话题道:“恕我唐突,不知慕容公子打算如何寻宝呢?”
慕容公子分了一份糍粑递给司空离:“‘石君之钥’是否真的出现在净城,有待考究。我这次带师弟在净城,多是为了带他历练一二。我与师弟只有两人,还是不要太拼命为好。”
司空离闻言,想起在净城内生死未卜的师父与同窗,不由叹了口气,又问道:“慕容公子,在这净城外可是住了有一些日子了?”
慕容公子点了点头,并未否认:“是的,我与你们天刀门的上一批队伍大概同一时间到达。在我听说你们有人失踪之后,便在猜测,你会不会过来。”
虽已从回来报信的藏刀阁弟子口中知道了大概,但司空离还是决定再收集一些情报:“关于我派弟子失踪的事,慕容公子可知道一些具体的情况?”
慕容公子的神色似乎没了先前的轻松之感,似乎在犹豫什么。
片刻后,终于道:“我听说,你们天刀门的人,打开了一口棺材。然后,你们的那位阁主便发了疯……再也无人见到他的身影。”
棺材一事,司空离之前已略有耳闻。关于阁主发疯一事,倒是条新的线索。但这个情报,却让他心里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
第二日,司空离带领人马正是进入净城。
慕容公子送完他回到客栈,一进门便见到了背对着自己的灰袍人。
“慕容,你刚去净城了?”
慕容公子对着灰袍人行了一礼:“有师尊出手,弟子自然不用担心。方才子弟只是去城门入口处送人,并未深入。”
“哦?是你新认识的宗门子弟吗?”
慕容仅迟疑片刻,便答道:“不,是弟子先前提到过的司空离。”
“那个天刀门的少掌门?看来他是来就那藏刀阁阁主的。”灰袍人闻言,突然哈哈大笑:“只可惜,他怕是救不回来喽。”
“师尊见到那藏刀阁阁主……的尸体了?”
“不错。但这司空离若寻到了他,这个局,便有了更有趣的东西。”
“弟子愚昧。不知师尊说的,有趣的东西究是……?”
“慕容,这有趣的东西,该由你来制造。”灰袍人笑意不明地扔给慕容公子一个透明的药瓶:“你若再见到他,他大概已经身不如死,你将此药,给他服下。”
透明的药瓶内,是带着些许植物叶片的暗红色液体。
语气说是药物,更像是某种致命的毒药。
捧着药瓶,慕容公子有些迟疑:“这是……”
“你放心,这个药,能救他的性命。其他的,你暂时不必知道。”
“是……”
灰袍人及其敏锐地捕捉到慕容公子眼中的犹豫:“慕容,你这是什么愚蠢的表情?”
一把扯过慕容公子的衣领,向他嘴中灌入另一种褐色的药汁 :“你对其他人,产生什么样的感情,只要不影响任务,我都不会阻止你。但对我,你永远只能有服从,这一种情绪。你明白吗?”
“是……师尊。”
放下慕容公子,灰袍人缓缓走出房门,声音温和地吓人:“离开师门外出历练,可莫要再忘记了吃药。”
慕容公子躺在地上,嘴中机械地重复:“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