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厦的最顶层上站着一个人影，无声注视着下方灯火阑珊的城市。
“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在她的身后，一个紫黑色短发的少女非常不解地说道：“你还没有跟我解释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条畸变的蛇仙到底去哪了。”
“你管那叫蛇仙？”鸾翎羽回过头，晚风轻轻掀开她的兜帽，红色的秀发散落，在风中微微飘荡。
东囸国弹丸之地，灵气更是微弱，从大陆分支出阴阳术式多半也都是以灵魂中的灵质为媒介和力量，也难怪会把一只小小的蛇妖叫做蛇仙。
“被我打死了。”鸾翎羽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猫妖少女看着鸾翎羽：“可你明明几乎就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鸾翎羽微微一笑，信不信都无所谓。
通过这个猫妖少女的说法，东囸国也在研究阴阳术式和生物科技的结合，而那蛇妖争抢的东西就是最新的秘密研究产物，能够大幅度强化生物的力量，但这种异变很不稳定，运气好能像那条蛇妖一样实力大幅度提升，运气不好直接爆炸，或者变成一滩烂肉。
这么恶毒的东西，在以前可是要当做魔教遭到诛杀的。
“既然你这么强，那为什么还要装成普通人？”猫妖少女问道。
“因为我想做普通人。”鸾翎羽望着远方，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散在空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时候。
空洞，落寞，甚至绝望。
各种各样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袭来，鸾翎羽闭上了眼睛，万年前的一幕幕皆出现在眼前。
“道门余孽！你还想逃到哪去！！”
上百名修士将下方身披斗篷的少女团团包围，一眼望去，这些修士都有不俗的实力，最次的也是元婴期，最强的甚至有洞虚期。
“道门余孽，赤翎羽仙，你的同党都已伏法，反抗者悉数诛杀，奉劝你尽早认罪受罚，弃暗投明回归正道！”
那个洞虚期的修士俯视着下方的少女，只见那少女缓缓抬头，斗篷下是仿佛能摄人心魄的美丽容颜，但那金色的眼瞳中散发出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疲惫和空洞，到底要经历多少绝望才能有这样的目光。
“正道？”赤翎羽仙的嘴角微微上扬：“什么是正道，排除异己，恃强凌弱是正道？对世间苦难麻木不仁，对生灵哀嚎闭目塞听是正道？还是说，当天道的傀儡，做统治者的走狗是正道？！”
她环视一圈，上百名修士竟然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一丝寒意。
“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洞虚期的修士抬手一挥：“诸君切莫大意，与我联手诛杀此邪教罪人。”
“罪……”赤翎羽仙面对上百名修士，没有半点紧张，反而发出了声声冷笑。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鸾翎羽缓缓抬手，浓郁的灵气在手中凝聚成一把剑。
“如此不堪，如此污浊，也敢自称正道，也敢判我的罪？”鸾翎羽话音刚落，四道光芒冲天而起，浩瀚的灵力和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地袭来。
四道光芒化作四把剑，布下结界，将上百名修士困在其中。
“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绝望。”赤翎羽仙的声音轻飘飘的，她双手握住手中之剑，此剑由复仇的火焰和绝望的冷意凝聚而成。
名为【修罗】
森百的剑刃散发出满天的血色光芒，这一刻，这些修士才知道自己是多无知。
赤翎羽仙到底是什么实力已经无人而知，可能已是圣人之下第一人。
不消片刻，结界便消散开来，方才还活生生的上百修士此刻只剩下一地的污血和骸骨。
“叛徒，圣人……天道？”赤翎羽仙口中喃喃自语着。
“这些痛苦，我要让你们……悉数偿还！”
鸾翎羽缓缓睁开眼睛，是啊，已经过去一万年，再炽热的怒火也会熄灭。
她不再是赤翎羽仙，而是鸾翎羽。
“诶，小猫。”鸾翎羽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扔了一块给那猫妖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
“猫又。”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鸾翎羽说道。
“我的……”猫妖少女陈思片刻，抬起头说道：“莫陌。”
“那么莫陌，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鸾翎羽问道：“要回东囸国吗？”
“……”莫陌沉默了许久，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我已经……没有家了。”
鸾翎羽恍惚间看到了那个万年前在这片大地上流浪的自己，那个失去了一切的自己。
可能这就是业果吧。
“以后你跟着我。”鸾翎羽微笑着说道：“但是提前说清楚，可别指望我为了你忙东忙西，我是个闲散的懒人。”
“……”猫妖少女没有在说话，她把薄荷糖塞到嘴里，清凉的味道在口腔爆发。
但是为什么……还有咸味?
鸾翎羽拿出手帕，擦了擦莫陌的泪痕，这小猫又估计也就刚刚化形，是个非常年轻的小妖。
“呜呜……”
“你怎么还来劲了。”鸾翎羽看着哭出声的莫陌，无奈的将她拉到怀里。
“喂喂，鼻涕别蹭我衣服上。”
莫陌化作了本体，一只皮毛油光发亮的小黑猫，它趴在鸾翎羽怀里睡着了，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是个下雨天，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撑着伞，走到了那个被雨淋的软塌塌的纸箱前，她的手是那样的温暖。
“以后你就叫莫陌了。”她轻声说道。
蔦川风花博士……
“和了！”鸾翎羽一拍麻将，把莫陌直接吓醒。
“门前清杠上开花清一色！”鸾翎羽合上折扇，一手提起莫陌站了起来：“姐姐们我要先走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这就要走啊。”一人说道：“诶，阿羽妹妹，你这折扇是真好看，在哪买的？”
“额，我娘留给我的。”鸾翎羽撒了个谎，总不能和别人说这是自己的伴生灵宝，随手一挥就能把整个幻宫楼变成超级篝火吧？
“阿羽妹妹你等会走，姐姐可以养你呜呜。”这位贵妇日常发病，稳定发挥。
“啊哈哈……您真会说笑。”鸾翎羽挥了挥手：“周末再好好陪姐姐们玩，再见咯。”
走出了幻宫楼，鸾翎羽买了两杯奶茶，回到鸾家家宅的围墙外，动作娴熟地爬上外面的那棵老柳树，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围墙上。
“嘿咻。”落地后鸾翎羽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作为一个女孩子，鸾翎羽的房间实在是有点独特，一半区域是鸾翎羽捣鼓小发明的工作区，另一半放了一张大床，还有一张供桌，上面摆了些瓜果贡品，还是塑料的，左右两边有蜡烛，中间是香炉。
“师尊保佑……”鸾翎羽上了香，本来这都是她平时都会做的事，但今天突然感觉到一阵恍惚。
燃香的烟直直的升到空中，鸾翎羽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咋了，不会是上学给自己累着了吧？
不行不行，赶紧睡觉。
躺到床上，鸾翎羽很快就睡着了，别的不敢保证，入睡速度鸾翎羽绝对有信心。
“羽，你还记得开始修炼前，我是如何教导你的吗？”
“弟子谨记。”鸾翎羽低着头，沉声说道：“天下修士，盛世应当捉邪辟凶，乱世拯救苍生。”
“嗯。”那面前的老人站起身，对鸾翎羽说道：“我还以为你忘干净了呢，你个孽徒！”
“啊？”鸾翎羽抬起头，一时间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