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心头咯噔一声。
她看向破魔,见它表情严肃,不是嘴贫玩笑!
“怎么可能……”
绛珠喃喃道。
昨夜她也有一瞬间怀疑那个黑衣少年是玄觞,但面罩下的脸打消了她的怀疑。
玄觞被破魔封印五百年,肯定怨气缠身,而昨夜那个少年,她并没感受到恶念。
破魔见绛珠面露忧色,话锋一转:“气息之感太过主观,我也不确定。若来人真和玄觞有关,魔族闯出神魔之井来到人界,肯定在谋划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玄觞被本神剑钉了五百年,要是让他看到本神剑的模样,他肯定会害怕得不敢露面,那我们就不能打探魔族的阴谋了!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第一时间隐匿身形,埋伏在不远处。”
绛珠没好气道:“还打探魔族的阴谋呢!你主人我晕在那里,你是丝毫不为我的安危考虑一下啊。”
破魔抹了抹鼻子,小声道:“若来人真是玄觞,你反而更安全。”
绛珠听到破魔的悄悄话,捏紧拳头:“打住,别再提他。”
她转过头,从窗柩向外看去,是绵延起伏的山景。
那昨夜的黑衣少年的确是天界某人的分身,会是谁呢?
玄觞被破魔钉在魔神宝座上,关押魔族的神魔之井封印也被天帝再次加固。
玄觞真的可以穿过重重关卡,将分身送到人界吗?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
绛珠扯过被子倒头就睡。
什么师徒,什么神魔,都爆炸吧!
她不想管了!
.
鼻尖嗅到一丝冷冽的松香,绛珠在睡梦中皱眉。
这个味道好熟悉,熟悉到几乎成为了绛珠的噩梦!
一个熟悉又陌生,好似穿越了千百年的声音她耳边呢喃。
“师尊,我来晚了。”
绛珠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做个梦都不顺心,梦到那个逆徒干什么?
她要梦到财宝美男啊!
绛珠自睡梦中惊醒,不爽地伸了个懒腰,睁开迷蒙的眼。
她从白天睡到黑夜,现在窗外已经完全黑了,屋内点起了烛火。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郁结都随浊气呼出。
烛火摇曳间,她眼神一晃,对上一双眼睛。
两颗泪痣,眼尾上挑。
和玄觞那个孽徒一模一样!
绛珠心口骤然一滞,瞬间气血逆转化为瘀血堵在嗓子眼。
气急攻心,她口中吐出一口血,彻底晕了过去。
这一觉绛珠睡得极不安稳。
她梦见天帝将战神印交到她手中,她心乱如麻,却依然身披大红战袍,手持破魔神剑,统领十万威龙军前往无妄海。
一转眼,她又看见玄觞一脸决绝地站在神魔之井前,当着她的面彻底打开魔族封印。她劝,她骂,玄觞都不肯停手。
画面再转,是长达数年的仙魔厮杀。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伤无数,她跟在军营里,数月都不曾合眼。
她教出来的逆徒,挑起这场仙魔大战。魔气肆虐,生灵涂炭。
她愧对众生,只有由她结束这场浩劫。
最后一个画面,是身披魔族铠甲的玄觞。
他满眼不可置信,松开手中赌气夺过的破魔神剑,无助地像个孩子。
而她,用身体为天帝挡下这一剑。
神魂消散间,她看到玄觞朝她伸出手,却未抓住一丝衣角。
.
半梦半醒,好似又过了一生。
绛珠带着愤恨睁开眼,缓了片刻才想起来,她重生了,此处是人间。
她侧坐起身,见床边趴着一个用翠绿绸带扎了两个辫角的小姑娘。
依依怎么会在这儿?
她昨夜好像吐血晕倒了。而她晕倒前看到的……
绛珠摇了摇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定是她太过焦虑未分清现实和梦境,自己气到自己了。玄觞这个时候应该还好好待在神魔之井里。
“吱嘎——”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白衣少年端了汤药进屋。
少年见绛珠醒了,端着托盘走上前,用弯着笑意的唇低声唤:“师尊,你醒了。”
师尊!
这二字贯入绛珠耳中若电闪雷鸣,惊得她瞳孔骤缩!
这里是人界,寇依依他们都叫她师父,谁会唤她师尊?
绛珠靠在榻上侧头看过去,来人穿了一件白色修士服,腰间系了一条黑色腰带。峰鼻薄唇,眉眼深邃,眼尾两颗上扬的泪痣给冷冽的五官添上一分温度。
她只瞥了一眼便立刻回过头,心跳如鼓。
脸是记忆中玄夜白的脸,可他左眼眼尾为什么有两颗和玄觞相同位置的泪痣?
是巧合吗?
而且,她为什么没在江遗玉的记忆中发现玄夜白有泪痣?
眼前这个玄夜白难道是别人假扮的?
玄夜白进门的动静惊醒了趴在床头的寇依依。
她见绛珠醒来,霎时泪眼汪汪,拉着绛珠的手啜泣:“师父你终于醒了!昨天晚上你突然吐血,依依怎么都叫不醒你!我们都好担心师父!”
绛珠见到玄夜白,心中惊疑不定。环顾室内,破魔果然又没了踪影。
她见寇依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掉,不禁头疼,脑中的思绪被哭声搅成一团浆糊。
她现在一听到哭声就想起仙魔大战的厮杀,无间炼狱的哀嚎。
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既然思考不了,就摆烂吧。反正她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现状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绛珠抬手抚了抚寇依依的发顶,安慰道:“为师无碍,莫再担忧。”
玄夜白端着汤药站在床边,目光紧紧盯着绛珠。
他见绛珠抬手抚摸寇依依的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眉头。
玄夜白端着汤药上前,道:“师妹别哭了,再哭师父的汤药就凉了。”
“对对对!这是大师兄熬了一夜的安神固本汤药,师父要趁热喝!”寇依依胡乱擦了把泪,从玄夜白手中端过碗勺,亲自将汤药喂到绛珠嘴边。
她边喂边吹,道:“要不是大师兄昨夜回来想拜访师父,我们还不能及时发现师父吐血昏迷。这次多亏了大师兄!”
绛珠靠在床头,警惕地看着那碗汤药。
玄夜白这个人有问题,他熬的汤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