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在前面加上老板两个字。”小胡子很是得意道。
“老板?”
梁欢撇嘴一笑,看了眼对方,道:“行,大老板,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嘿嘿,说出来吓死你。正式介绍一下,本人姓龚名涛,是洪都商贸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龚涛道。
梁欢呵呵一笑,这年月,只要是起名为什么什么商贸公司的,基本上是皮包公司,全国各地的倒买倒卖,虚开发票之类的。
这小胡子一看,绝对是干这个的。
龚涛见梁欢有些不屑,道:“哎呀,你个盲流还敢看不起我?”
“那又如何?”梁欢冷笑道。
“额~”
龚涛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他指指后面的人道:“你要是不信,你问问他们,我是不是干大生意的。”
梁欢瞅了眼被自己打倒的几个人,乐道:“怎么,你这是被警察一窝端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是我未来的员工,工资我都给他们订好了,就差个打手了。”龚涛一本正经道。
“对,龚总都给我们安排好了。”
“嗤~哈哈哈。”
梁欢实在忍不住了,大声笑起来。
“笑什么呀!认真点,过几天出去跟我干,一个月三百,出去就给钱。”龚涛信誓旦旦道。
梁欢来了兴趣,道:“你让我入伙,就是打架?”
“嗯。”
龚涛认真点点头,道:“妈地,老子被当地的人给黑了,交易的时候被警察抓了。但问题不大,我这人吧,做事一向周全,警察没抓住我实际犯罪的证据,几天就放了。”
见龚涛说得不太像倒买倒卖,他奇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龚涛见梁欢认真了,嘿嘿一笑道:“知道火炬摩配公司吗?”
火炬摩配公司?
梁欢心头一跳,那不是张峰的公司吗?
专门给南岭摩托做配件的。
“总经理是张峰?”
“哎呀,小子可以啊,都知道张总的大名。”龚涛惊奇道。
“你跟张峰有业务往来?”
“当然!火炬公司的配件,有三分之一是我给供的货。”
梁欢暗暗吃惊,想不到这小胡子还有实体工厂。
不对,他要是有实体工厂,怎么会被人举报呢?有实体工厂,在八八年那也是小老板啊,怎么会在号子里招人呐。
这里面有问题。
“你的工厂在哪里?”
龚涛嘿嘿一笑,道:“我没有工厂。”
“那你怎么会给张峰供货?”
“我的货,都是从海上过来的。”龚涛神秘道。
我去~
走私啊!
等等!
龚涛给张峰供应走私货,那不相当于南岭用的也是走私货?
呵呵,新发现啊。
梁欢询问了龚涛的走私路线和经营方法。
龚涛在邻国打过工,发现国外的电子元件,以及零配件方面,比国内要低很多。于是,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发财门道。
开始时,他在国外收购了一些报废的摩托车发动机,然后以废旧钢材的名义,从国外运到国内。到了国内之后呢,再找人将发动机拆成零件,清洗之后再往外销售。
八十年代,国内的工业水平根本没法和国外比。即便是报废的零件,也比国内的质量好得多。
龚涛轻松地赚到了第一桶金,然后越干越大。
由于客户不再满足于二手零件,他开始往从国外批发原装发动机,做旧之后,再运到国内。然后拆散,卖给有需要的客户。
这样一来,他就躲过了高额的关税,利润巨大。
梁欢听完,还是挺佩服这家伙的,道:“门道不错,就是风险大。海关要是发现你,至少判个十年八年的。而且,张峰和南岭摩托都得受你影响,被邻国铃木和本田起诉。”
当下,进口摩托车配件,必须要取得邻国生产商的许可,不是你想用就能用的。
“放心啦,马上我就能摆脱他们,自己生产摩托车了,老子再也不用求这帮孙子了。尤其是张峰,欠我三百多万,一分钱也不给。”
“说什么受梁欢案子的影响,南岭铃木不要他的配件了,他也没钱。妈地,这纯属借口!”龚涛愤然道。
呀嗬,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
梁欢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痴人说梦。现在国家对制造业管控很严,所有机械制造类,都是国有企业。私营企业根本不发生产许可,你想造摩托车,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借壳懂不懂?”龚涛道。
梁欢摇摇头。
“我三叔是江西洪都国营机械厂的厂长,经营不善快倒闭了。到时候,我就把它盘下来,生产摩托车。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洪都摩托。”龚涛道。
梁欢听后震惊了,洪都摩托车他还真听过,只不过洪都摩托车在北方卖得不多,大部分是在南方销售。到了两千年左右,基本就看不到了。
他重新打量了眼龚涛,越来越怀疑这家伙不会就是洪都摩托车的创始人吧?
“嘿嘿,是不是越来越佩服我了?”龚涛得意道。
“嘶~有点。”梁欢咧嘴一笑,坐了起来,道:“你想没想过,即便是你盘下了洪都机械厂,你用走私过来的零件,早晚是要曝光的。”
“到时候,侵权、关税等加起来,可够你喝一壶的。”
“不懂了吧?这东西,造出来就是高利润。赚够了钱,直接把门一关,到国外潇洒去。你还想正儿八经的做大呀,傻不傻。”龚涛道。
“眼光短浅啊。你要是能拿到一个国家制造业的许可,就应该好好利用起来。现在摩托车单车利润比高,在未来二十年内,会呈现井喷的现象。”
“我要是你,我会先和邻国的公司谈判,拿到对方的技术支持和许可。或者先合资成立公司,一步步国产化。这样,就能避免高关税,降低成本。”
“之后分三步走。先仿造,再绕开专利限制,逆向研发,然后自主研发,自主生产。”梁欢道。
龚涛被梁欢说得一愣一愣的,道:“伙计,你到底是干嘛的?”
“我?呵呵,我不说了嘛,就是一盲流,无业青年。”梁欢笑道。
“你可拉倒吧。盲流能知道专利限制?你到底犯啥事儿进来的?”龚涛警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