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颤抖着。
一旁的刑官见她装傻不说话，不觉恼羞成怒，抬手间，恶狠狠的一巴掌已经落在沈鸢的小脸上。
沈鸢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口恶血由喉头处喷泻而出，舌头霎时麻木得毫无知觉，眼角也因为挨了重力而红肿起来，她一时间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一片模糊，意识也淡薄起来。
沈鸢此刻意识有些模糊，说不出一句话，四肢也软弱无力。
段旭南看起来很有耐心：“香品走私案，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是那节骨眼上，嘉陵府撤案了，要说这背后没有你的手笔，怎么看都不像呢，当然，我非常相信，你一个婢女并没有这样的本事，你只要愿意招出在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我一定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当然，我早就听说了你的英勇事迹。你确实是个坚强又勇敢的好孩子，所以，我把你的小伙伴也一起抓过来陪你了，谁让她刚好也和香品走私有点关系呢？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们的话，那么，你的小伙伴将会代替你承受所有的刑罚。”
阿荷的手上、腿上都渗出了血迹，露出的手臂和脚踝是明显刮伤的血痕。
沈鸢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想将珠宝走私的脏水泼到萧行云身上......既然如此，你何必找我下手？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丫鬟，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段旭南声音阴沉沉：“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沈鸢，你太看轻你自己了，他可是愿意为了给你脱籍，自己捅自己一刀的人。”
沈鸢闻言一怔。这件事她从来都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萧行云要这么做，他可是从不会做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这人嘴里讲的话都是真的吗？
说到这里，段旭南的声音愈加温柔：“我想，你还不了解你现在的处境。这里可不是什么刑部大牢，这里是禁卫司。”
“你现在是朝廷要犯，你以为你还有办法洗脱自己的嫌疑？我现在在这里审你，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招也没用，落到了我手里，你别想活着出去。”
段旭南想了想，又道：“对了，你应该不了解禁卫司是个什么地方，我来和你说一说。你和这香品走私以及珠宝走私有没有关系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把你交给刑部，御史府和大理寺三堂会审，根本审不出任何名堂，那么我只能把你带到禁卫司来，用一点特殊的手段了。”
沈鸢当然清楚他口中特殊的手段是什么。
刑讯逼供。
“还有一点，我希望你是个识时务的孩子，我是领了太子殿下的直接命令来缉拿你的，不仅文武百官不得过问，就连司法部门也无法插手。”
“当然，还有最后一点，禁卫司几乎没有活着爬出去的犯人。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就乖乖听我的话，不要抱有任何一丝侥幸的心理，否则，我会让你比其他人都死得更凄惨。”
段旭南笑了笑，“别指望我会把你移送三法司，我可不会亲手将你从地狱送到天堂。”
沈鸢嘴唇颤抖着。她的眼神冰冷，红血丝在白色的眼球上遍布，眼珠子下一秒似乎就要裂开。
又湿又冷的风从墙缝里钻进来。
“你、为什么、为什么......”
段旭南轻轻挑眉：“为什么？你倒不如问问你的主子都干了些什么。”
沈鸢不明白他和萧行云究竟有什么仇怨。
“你是谁、谁的人......”她虚弱的声音听起来若有若无。
段旭南微微一笑：“只有将死之人才配知道，我还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死掉，所以你好好地待着吧，不必想这么多，你这么忠诚地护卫着你的主子，他未必真的能赶来救你，哦，对了，如果你还指望着他会来救你的话，你就太天真了。”
“六道风死了，萧行云现在正在和流民打仗呢，你猜猜，他是管他的北漠，还是管你？哈哈哈！”
段旭南觉得沈鸢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他感觉心情很舒坦，他还愿意和她说些什么，毕竟，这小胳膊小腿的，不知哪天就承受不住了，还能活着陪他聊聊天，可能也就这几天了，再过久一点，尸体都不新鲜了。
“对了，小姑娘，我看你有些不懂大人世界的道理，笑面虎吃人，可是不会吐骨头的。”
“你不供认，就会在这地牢里经受永无天日的折磨，我肯定不会放过你。当然，我与萧行云的博弈，不过就是赌，赌能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撬开你的嘴。”
“你觉得，我们谁会赢呢？”
沈鸢半边脸糊着血，半只眼睛看着段旭南，眸中没有一丝其他杂质。
那种恨甚至已经淡漠了，她现在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
段旭南向前跨了一步，给了旁边的号兵一个眼神，号兵便将一把精钢锻制的小刀递到了他的手里。
段旭南喜欢看见受刑的人灰白的嘴唇颤抖不止，喜欢他们掩饰不住的恐惧。
段旭南右手操着刀子，灵活地转着，他似乎并不急着下手。
他对着沈鸢笑：“你看看我，审男子审得多了，一点也学不会怜香惜玉了。”
他用那短柄小刀勾起沈鸢的下巴，满意地看着她，道：“你这可人的脸蛋，若是弄得血淋淋的，那多糟蹋啊。”
段旭南用刀子贴着沈鸢的脸蛋轻轻往上走，他要让沈鸢感受这柄匕首的每一处的温度，要让她体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挨上一刀的惊喜。
凛冽的寒风，阴湿的地牢，冰冷的匕首，钻心的疼痛。
可惜，这些都不足为惧。
沈鸢任由他如何折磨，始终透露不出一丝段旭南喜欢的模样。
他看沈鸢说不出话来，又继续说，“其实我对你已经很仁慈了，按照我们禁卫司的规矩，人抓到后是不会立即下狱的，通常先带去破庙里毒打一顿，打得魂飞魄散，再进狱实施酷刑。当然，我对你有点照顾，但是对你的伙伴就不能照顾了，你如果想知道被毒打的滋味，也许可以问问你的小伙伴。”
段旭南看着地上已经变成了一滩烂肉的阿荷，笑了笑：“不过应该也没机会问了。”
“不过你们倒是可以交流交流做哑巴的滋味，她比你有经验得多。”
语毕，段旭南的刀便贴着沈鸢的唇，那架势，恐怕下一秒就要进去。
“我可不担心你没了舌头之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天然的恐吓，“据我所知——你识字，只要手没废，想招供点什么也能写字的，对吧？”
语毕，段旭南用手掐住了沈鸢的下巴，迫使她抬着头，张开了嘴，迎上了那把尖锐的利刀。
刀不长眼，硬生生就要往沈鸢的粉舌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