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这种话,感觉像是第一次做人一样,哈哈哈。”
白衣也笑了。
“放心吧,少主不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我并没有做什么有损整个行督府或是损害他利益的事,他不会治罪于我。”
“即使你和睿王勾结,或者你蛊惑我?”沈鸢不敢相信,“我怎么不记得萧行云是这么和善的人?”
白衣笑道:“自然,少主眼里可容不下这些沙,不过嘛,少主已经和你划清了界限,所以,你身边大的,小的探子,少主全都撤走了,你只要在宴山书院好好待着,以我的能力,保护你的安全绰绰有余,少主信任我,所以自然对你的安全是放心的,自然不必再额外安插更多人手,所以,自然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大展宏图。”
沈鸢没有跟上他的节奏:“什么大展宏图?”
“治好睿王的口疾。”
沈鸢大吃一惊:“我?”
白衣点点头:“嗯。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的你,连睿王的面都见不到。”
“那是什么时候?”沈鸢实在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种能耐。
“治好六道风之后。”
白衣见她一头雾水,点明了其中的奥妙,“六道风是谁的人,你可知道?”
——他的背后还有人?
沈鸢一双清澈的眼睛目光烁烁:“六道风不是流民吗?他自立山头,收编了这么多人,他背后还有人?”
白衣点头:“傻丫头,你看起来对六道风一无所知,你的信息探测能力真的太差了,很难想象离开了少主,你会被多么厚的信息壁垒隔绝在世界之外。”
沈鸢不服气地看了他一眼,“说起来就像离开他我就活不了一样,你到底是来帮我离开他的,还是来劝我回去他身边的?”
白衣定睛看了她一眼:“六道风不是普通的流民,他是训练有素的西域兵。”
“西域?”沈鸢算是彻底明白了,“吴将军的人?”
“不错。”白衣点拨着她,“提起吴敌这个人,你还想起了谁?”
“之前御史府的唐公子和我说过,西边的人在京都设了两个眼线,一个是郭二铜的千秋阁,还有一个,就连他也不知道,倘若这个吴将军又派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去北漠搞反叛,那么他的居心很叵测啊!”
“六道风这些年来占山为寇,合并周遭势力,不急着将桃县收入麾下,就是想要引起檀州方面的主意,更重要的是——引起睿王的注意,顺势加入睿王的阵营。因为他六道风要打出一个“反抗朝廷”的旗帜,而睿王本身也不是什么乖顺的君子,他早已蠢蠢欲动,他的目的显然和六道风,以及西边的这个吴敌是一致的。”白衣解释道。
怎么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不安生啊!前世也是这样的吗?原来竟然有那么多政治组织在搞勾连吗?所以,赵轻策这个最低调的人,就默默在背后坐收一切渔翁之利?
沈鸢脸上有些疑惑:“吴将军为什么一定要和一个偏远的檀州的睿王合作呢?我记得睿王在诸位王爷的势力里面并不出众吧?”
白衣点点头:“是的,睿王势力并不算大,但这也使睿王的处境非常安全,偏北的地域劣势以及薄弱的势力,使得朝廷对睿王的监管十分松懈,这间接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沈鸢更加迷惑了:“所以,这吴将军到底看上了睿王什么?”
白衣神秘地朝沈鸢看了一眼,“还记得日月阁吗?”
沈鸢点头:“记得,那个号称,在暗地里操作着整个大昭的政治的那个组织?”
“是的,虽然只是传言,但吴将军非常相信这个传言,而且,这个传言还说,日月阁的阁主就是睿王。”
沈鸢恍然:“所以,与其说吴将军看上了睿王,不如说他是看上睿王背后的神秘组织?”
想了想,沈鸢又道:“不过,他怎么就这么确定这个组织一定存在呢?为了一个传闻中的组织铺设这么多,未免有些疯狂了吧?”
“并不疯狂,我想,这个吴将军一定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日月阁的存在。”白衣说得认真,“所以,小沈鸢,你现在明白了吗,你的道路已经非常清晰了。”
“你的意思是......通过治好六道风的恶疾,以睿王的门客林家的关系敲开睿王的府门,从而踩上睿王这艘船?”
白衣欣慰道:“不错,当然,你得治好六道风的恶疾,紧接着治好睿王的口疾,做好了这两件事,你就可以一跃成为大昭政治势力的上层,那个时候,别说是少主不能把你怎么样,就是京都那些官家子弟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沈鸢听着他说这些美好的愿景,有些好奇:“这些是为了让我彻底走入另一个阵营,远离少主吗?”
她的眼睛好像看到了白衣身体里涌动着的疯狂的杀意,“你这个表情是......”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鸢的心咯噔地跳动了一下。
“有个人杀了我妹妹,”白衣很平静,“我要杀了他。”
她知道。
她是从前世来的,她很清楚他要杀的人是谁,因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前世白衣最后杀掉的人究竟是谁。
沈鸢整个人呆住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长剑紧了又紧,不自觉地划下一块破碎的裙角,微风透过那块破裂口摩挲着她腿上的肌肤,透着冰雪一般的冷。
“这其中,”沈鸢第一时间说出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妹妹血淋淋地倒在我的面前,是那个人的长剑刺穿了她的胸腔,你知道吗,是右边的胸腔,那个很明显跳动着的心脏的位置,她几乎是一秒钟都没有在我手中倚靠片刻,我就连她最后说的话也听不清......我是在乱葬岗长大的,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联系。从此往后,我就和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丝联系,再也没有一丝瓜葛。”
她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惊恐几乎将她所有的表情全都吞噬。
她很想举起腰上的长剑,但是,她的手这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