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忽然响起声音,沈鸢吓了一跳。
她迫不得已回头,看见萧行云倚在屏风边,发丝连着面庞、脖颈、喉结,都有滴落的水珠。
长袍的前襟散开,顺着喉结往下,露出了一片结实的胸膛。
不知怎么,只看一眼,她的脸立马就红了。
她下意识挪开眼睛。
萧行云的视线落在她即将要跨出去的步子上,“怎么,话也不说一句就急着走?”
她赶忙道:“桌上,是茶,给你的。”
断断续续,都没能连成一个句子,敷衍到了极致。
“是吗?”萧行云挑眉,心情不错地瞧了瞧,“你泡的?”
沈鸢点头。
萧行云偏头,“不进来一起尝尝?”
这惊悚的邀请,沈鸢摆了摆手。
她收敛了眼神,半点不敢往他身上多看,只将视线低垂下来,眼睛几乎要落到地上,迅速道:“不了,我还有事。”
说完,敏捷地准备要退。
萧行云早预料到了她的动作,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牢牢将她禁锢,生怕这家伙灵活地梭溜一下,又不见踪影了。
他道:“便这样怕我?”
沈鸢感受着抓住她胳膊的那只手掌掌心里惊人的温度,立马双腿发颤。
沈鸢惊恐地想,他现在恐怕觉得她心中是有他的。
他遇险,她作为一个细作,救了他的命不说,还因为担忧他的危险跟着白衣到了这个山谷中来。
她想解释,面上犯难,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日晚上究竟是怎么鬼迷心窍了,怎么上一秒本来准备要杀的人,下一秒居然想救他?她那时以为白衣是六道风的人,生怕他这样一个威武得不可一世的人会被六道风非人的折磨,一下子起了恻隐之心,也没有顾忌太多,现在冷静下来一想,真是愚蠢!若是白衣真是六道风的人,那她跟着去能有什么用?莫非她能打得过六道风,只不过是多给他送个人头罢了。
况且,她敢说一句不从的话吗?她怕是嫌脖子长得太牢固。
萧行云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你来,就是专门给我送茶?”
“嗯,”她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的星芒,赶忙撇清,“是孟大人叫我送的。”
言下之意,不是我自己想来的。
他瞧着眼前的小沈鸢,她显然也是刚刚沐浴完,头发束得随意,耳上、颈间还些碎发没能挽起来,藏在一件浅绿色的短褂里,顺着莹白的脖颈垂落。
当然,因为要见他,所以她衣襟上的扣子严严实实的。
他喉头轻轻滑动,问她:“吃过饭没?”
沈鸢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自然地答:“吃过了。”
他盯着她看,她白净的脸上那双黝黑的眼睛炯炯有神,他又问:“吃得好吗?”
沈鸢想了想,“吃得挺好的,都是很好吃的,而且我也不怎么挑食......”
他一边认真地听,一边用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关上她身后半敞的门,让那门虚虚地掩起来。
“你们书院最后选了多少人呢?”他又问。
沈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关心噎住了,注意力全在分析他的心理和神色上,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其它的动静和变化。
“多少人?本来孟大人说是二十人,但是有两个村妇实在很好学,又很聪明,我想留下,于是就加多了两个人,孟大人对人很好,而且乐于倾听意见,虽贵为檀州太尉,却没有任何官架子,只是,叶谨和风铃那边还没有通知他们,估计他们得担心死了。”
“嗯,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给他们送信了。”萧行云说着,突然一下,十分突兀地捂住了胸口,轻轻地倒抽一口气:“嘶......”
沈鸢上前扶住他。
他面容痛苦,整个人一下全都压在了她身上,他虚弱道:“扶我到床上躺躺。”
沈鸢点点头,“你忍一忍。”
她听话地扶着萧行云到了床榻上,又将方才的茶盏端了过来,“茶水还是热的,要不喝下去暖暖肚子,会不会好受一点?”
他点点头,乖巧地将脸凑了过来,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一动不动。
他看着她将茶水轻轻地放在唇边吹了吹,而后仔细地顺着他唇的角度,慢慢地送进了他的喉中。
他又静静地看她将茶盏放在床边,上前来拍他的后背,一脸关切地问他:“怎么样,好些了吗?”
他摇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倒在床上,侧身朝向沈鸢,捂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好疼......”
“那该如何?要不我去找大夫......”
还没说完,他将她打断了,“啊......兴许用手按一按会好点。”
沈鸢想了想,确实有这种按压缓解疼痛的法子,于是她坐在床边,弓下身子去帮他按住他的手方才捂着的地方,又因为怕碰到他的伤口,她愈加小心。
他始至终直直地看着她,一言未曾发,那灼灼长眼中满是笑意。
他安静地看着她满脸专注地按着他的胸口。
他忍不住笑了声,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小沈鸢,你怎么这么好骗?”
沈鸢抬眸,正对上他笑意盈盈的面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她反应迅速,拔腿就准备往外逃,但身下之人早有防备,一股大力拦腰作用在她的小腹下,一把将她搂到了床上。
沈鸢落入他结实的怀抱,他的额轻轻地贴在她的后颈上。
沈鸢的脖颈莹白修长,隔得近了,能看见她纤细小巧的肩头,还有前面挂着的短小贴身的莹白色肚兜,遮掩着那对若隐若现的乳色。
比起上次见到,已经变化了许多。恍惚间,他想起了他的小沈鸢今年只有十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念及此,他只觉呼吸发紧,可手放在她的腰间一动也未动。
抱抱她就好,其他的事,他还不敢想,他害怕吓到她。
沈鸢哪知道他的窘迫,纵使只是简单地抱抱,她也疯狂地挣扎个不停,整个身子像只泥鳅一样,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你那夜说隔日看腰伤,”他低哑的声音在屋子中响起,“......隔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