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蒙的烟雾之中，沈鸢头发湿漉漉的，但少女玉脂一般的肌肤白里透红，紫色衣衫湿湿地贴在身上，里面的鹅黄色吊带扎眼得不行。
上次若隐若现，看了也就看了，这次白皙圆润，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自己眼前……看了还能当作没看吗？
“你、你今年多大了？”萧行云问。
沈鸢疑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她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觉得这人脸色不太自然，自觉应当不是什么好事，便小声道：“十三……怎么了？”
萧行云微微点头，“嗯，也不小了，都到了嫁人的年纪，回去给你找户好人家……”
此话在沈鸢听来，简直是人在水中坐，祸从天上来！
嫁人？
她还没摆脱奴籍，还没站上权力之巅，还没惩治赵轻策那个混蛋，她就要被迫走上相夫教子的道路了吗？以她现在的身份，她能嫁个什么好人家？只能给别人作妾！
不可能！我沈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世不为妾！
“不嫁！我不嫁！”沈鸢的那双大眼睛一下子眼泪汪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萧行云显然没想到她那么大反应，刚刚气得咬人，气得打人都没掉一颗眼泪，现在说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怎么反倒要哭要哭的？
“别的丫鬟到了年纪，都是求着主子放自己出府去成亲过日子，你还不愿意？怎么，要当尼姑？”
沈鸢沉默地低下头，藏着眼中的情绪。
她知道，她刚刚咬了他，抓了他，他不想要她了。
“可我，可我还没及笄……”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她记得，女子们都是过了及笄才会考虑婚事的，她现在才十三，她还有两年，两年时间，足够她逆风翻盘，她必须要争取到这段时间，这是她这一世能否将一手烂牌打好的关键。
萧行云看了她一眼，“没关系，我可以提前放你走。”
沈鸢心里大喊不妙。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他的意思了，他就是摆明了不想再让她留在三院了，他觉得她给他惹事，觉得她烦，她甚至还敢蹬鼻子上脸，打他，咬他。
她现在有点后悔刚才冲动之下对他又打又咬了。
她逆着光，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盯着自己，委屈巴巴的，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
萧行云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许久，道：“说说，有没有看上的人。”
沈鸢赶忙转移话题，“三少爷，您怎么在这种场合讲这事？等会他们冲进来，您能反应过来吗？这么多人的命都掌握在您手里呢，您怎么还能这么悠闲地聊这事呢？”
“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进来，至少得等……”萧行云睨了她一眼，估摸着说太多，她也听不懂，便简单总结：“嗯，拉锯战，懂吧？不拉到最后，他们不会进来。”
“我问你有没有看上的人，别转移话题。”萧行云盯着她，耐心似乎并不多。
沈鸢笑嘻嘻，“没有，没有，我成日就在三院待着，连别院的男丁都见不着，哪能有什么看上的人！”
“嗯，既然没有，那我替你安排了。”萧行云说得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鸢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僵硬得快要石化。
“安排、安排谁？”沈鸢颤颤巍巍地问。
萧行云想了想，“反正你也不在意，那我就随便挑一个，比如看管柴房那个阿权，我看你和他关系不错，风铃的事，他也帮了你不少，再比如偏院新来的那个家丁，上次你掉水里，他也……”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沈鸢音调一下子大了起来，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怎么能像挑白菜一样，随便挑一个？”
萧行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要不，你自己挑？”
沈鸢的表情傻愣愣的，一副突然被雷劈中，极力想要挽回一切的模样。他明显是在赶鸭子上架，可沈鸢对他口中那些人完全不熟！
“我就不能等到及笄再考虑这事吗？”沈鸢问。
“啊，这个嘛，”萧行云说得云淡风轻，“看我心情。”
“我……”
话未说完，沈鸢看见萧行云的脸色变了变，他快速将她的身子揽过，携着她猛地一头扎进了水中。
与此同时，大江和大山从深水区翻身出水，烟雾弹、信号弹不知从何处飞了出去，洞中一下子由静谧变得嘈杂起来，满洞的烟雾熏得人睁不开眼。
“大山！”
大山被喊了名字，知会地从水下拿出一把弓箭，朝着萧行云的方向抛去，弓箭极速飞到萧行云的手中，他捏着箭尾，瞄准其中一个高帽阔麾的男子，速度很快，那箭飞驰而去，一击爆头，其余的人像看见了什么怪物降临，惊恐地大喊：“卢指挥倒下了！卢指挥倒下了！”
沈鸢在水中听到声音，冒起头来，她看见那个被叫卢指挥的人迅速被两个抬着担架前来的小兵抬走，那两人手上还拿着盔甲。此时，萧行云猛然又射一箭，那小兵的盔甲上立马落了个扳指一样大的洞，那小兵没受住强大的后坐力，一下子倒在地上，那担架也顺势滑落在地，已经被一箭爆头的卢指挥从担架上滚下来，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已经死了，只是没有瞑目。
沈鸢还没看出个花来，又被萧行云嗯了下去。
这实战的弓箭竟然是这样毒！和这个比起来，他们刚才比赛的那场面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沈鸢看到水中逐渐有了鲜红的血迹，还有一些人半个身子倒进来，有些人被砍了个头扔进来，她害怕地抱住了萧行云的腰。
后来她觉得她这样会束缚萧行云射箭，她就只敢扯住他一只袖子。
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重，水中的气味变得难闻起来。沈鸢实在忍不住，从水中冒出了头。
两个入口的火应该已经灭了，洞内不再是浓烟滚滚，反而是雾气沉沉，一看就是大火被扑灭后的烟雾水蒸气。
“水里全是血，再继续下去，我会憋死的……”沈鸢急得很，看向萧行云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