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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终究还是要脱(1 / 1)


怀中的人身体柔软得像他从前养的那只野兔,娇娇小小地贴在他身上。

她浑身湿漉漉的,衣衫不整,勉强半裹着身子,缩在他的怀里,微微发抖,就像野兔受惊后的应激反应。

虽是在他怀中缩着,可却一点也不安分,还要时不时像小野兔甩毛一般抖抖身子,甩他一脸的水。

他低下头,盯着她看。

她注意到他的眼神,小心地扯了扯身上的毛毯,将自己裹紧了些,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可她那小脸上脏兮兮的,还沾了血迹,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巴巴地盯着自己望,一眨一眨的,像被丢弃的可怜小狗。

他不耐烦地问:“抖什么,你很冷?”

说她冷得慌吧,这额头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也红得不正常,像发了烧一般,说她怕他吧,她还主动用手勾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抱不住她,要掉到地上似的,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缩进他的衣服里。

她勾着他的脖颈,娇柔地伏在他的身上,媚声媚气道:“人家害羞......”

萧行云啧了一下,感觉头又痛起来了。

自打他来处理这事,就没有顺过心!

害羞?他从前的小野兔可不会有这种麻烦的东西!

总不能用条绳子把她的身子绑起来,免得她抖得叫人心烦,再用一张帕子把她的嘴堵上,免得说些更麻烦的话。

萧行云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能这么干......他低头朝怀中的小东西看了看,她眼眸黝黑,那双又细又长的眉毛,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这眉眼与一只幼兽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好害羞的?

真麻烦!

他没好气地从袖中拿出一块镂空锦帕,铺天盖地地罩在了沈鸢头上。

那锦帕有许多纱网漏洞,阳光被筛成一层层细碎的米糠,洒在她的脸上。

“不用害羞了吧,没人能看见你了。”

锦帕下的沈鸢表情僵硬,心头一阵无语。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两人就这么走着,谁也没说话。

萧行云身上湿漉漉的,平日里隐隐散发着的淡淡的玉簪花香更浓郁了。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前世幼时在边陲的时光。

她那时很喜欢玉簪花,却怎么也种不出来。

她和小哑巴阿河一起研究了好几月,始终也没能种出一支玉簪来。

现在想来,一定是边陲环境恶劣,本就长不出玉簪吧。

什么时候可以找他问问,种玉簪的秘诀呢?

想到这里,沈鸢简直觉得自己疯了。

在一个岁月静好的种花场景中将他硬生生地插进去,简直违和得堪比在一根箭上勾出一幅糖画。

除了把自己的脸藏起来,那块锦帕还有一点好。

它像一个天然的屏障,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只留耳朵还与这个世界连接着。

脚步声,低嘘声,蝉鸣声,水声传入她的耳中,她脑中想象着,这似乎这是一个充满着美好的世界。

沈鸢怕黑,以为永远不能蒙住眼。原来也不是,也可以像这样,看不见了,但又不黑。

路越走越短,路过请期宴的大堂时,府中人的议论纷纷不可避免地传入她的耳朵,闯入了她脑中那个美好的世界。

“三少爷竟然抱着一个小丫头!”

“那丫头和三少爷什么关系?”

“不知道啊,这么多年了,虽是听说三少爷风流倜傥,可哪有美人得此殊荣!”

“真是羡慕死了!能被三少爷抱着,不知是多么幸福的事呢!”

“唉,嫉妒不来的,还是这辈子多做好事,看看下辈子有没有可能吧!呜呜呜!”

听着这些话,沈鸢偷偷朝着萧行云的怀中靠了靠,把头埋进去一些,好像这样,别人能更加瞧不见她是谁。

“那丫头好像是沈鸢......”

沈鸢:“......”

此时一个婆子上前来,道:“别羡慕了,我可听说,这沈鸢惨得很,被风铃活生生推下无底潭了呢!”

“啊?无底潭?听说那里死了很多女人!潭底常年住着一群恶鬼,可怕得很!”

年纪小的丫头快要被吓哭了:“别说了,别说了!”

“听说昨日沈鸢向大夫人揭发了风铃私自出府的事,大夫人将风铃关押柴房,风铃气急了,破门而出,特意去报复沈鸢!”

“听说报复完,她还悄悄溜回柴房,伪造从未出去过的假象,可柴房的门锁损坏,她暴露无遗!”

“心机真深!”

“蛇蝎心肠!”

“可不是嘛!也就沈鸢福大命大,其他人早就死透了!”

“我听说......不是沈鸢命大,是三少爷亲自跳下去救人了......”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你这消息假得太离谱了!我可不信......”

“三少爷堂堂一个少爷,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女以身犯险?别做梦了!”

“就是!就是!”

“......可你们看,三少爷的衣服湿漉漉的......总不能是他也掉下去了吧?”

“!”

“......难以置信!”

“她究竟有什么勾心的本事!”

“传说中的狐狸精吧......那玩意好像是天生的......”

声音渐行渐远。

不一会,沈鸢感受到自己被萧行云放下了。

锦帕被拿开,熟悉的房内布置在沈鸢眼前展开。

她看见萧行云又开始捣鼓他那些瓶瓶罐罐,不安道:“三少爷......你打算做什么?”

到底!为什么她读不到这个人的心啊!

今日都问了八百遍他要做什么了!

沈鸢带着这样又担忧又惴惴的心,如临大敌般仰着小脸看他。

“外敷的。”萧行云稍显凌乱的发梢湿漉漉的,还流淌着水珠,他眼皮都没掀一下,将一瓶药扔进沈鸢怀中,转过身,背对她,“自己涂。”

沈鸢将那药抱在怀里,膏脂中传来一股熟悉的玉簪香,掺杂着一点微微的药香,和自己初入三院那日一样。

一样的药,一样的场景,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他竟然特地强调了是外敷的,恐怕是免得自己像第一次那样再询问他。

看来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她不敢矫情地喊他出去,毕竟他已经背过身子了,而且他也落水了,他也要涂药,不能赶他出去。

她平静了心神,告诉自己,脱了衣服检查一下伤口而已,没什么。

没想到第一次入三院没脱成的衣服,终究还是要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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