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檀香充斥着屋子，沈鸢艰难地睁开了眼。
她感到身体虚弱得无法动弹，眼中却异常清亮，甚至清亮得有些怪异。
——仿佛那是一双不属于自己的眼睛。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她重生了，这次不再是将门沈鸢，而是萧丞相府上的婢女沈鸢。
她认识的，那个和她同名同姓，岁数也相当的小丫鬟，可惜后来莫名死在了相府。
这一年是嘉化十一年，她记得很清楚，她即将过十三岁生辰。
这个时候，沈家已经收养了赵轻策，并且无人知道他便是未来的天子。
翠儿跪在她的身边哭。
“阿鸢，你不能死啊！庞总管将将大发善心，怜惜你，提你到了主院伺候，你怎么就失足落水了呀？”
沈鸢一脸懵懂地看着她，呼吸颤了几颤。
这关切之语的背后竟是骇人的怨骂。
“怎么？地府不愿收你？落水都死不干净，真够费事的！（os）”
重生后她获得了神奇的能力，只要一双人眼与她对上，她便可知悉那人心中所想。
莫非是她前世太瞎，上天可怜她？回神之时，比起庆幸，她却感到颇有些讽刺。
门栏被撞开，一个衣着散花百褶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一摇一晃，看着年纪比两人大了许多，一双媚眼微微上勾。
未闻人声，心声先到。
“恬不知耻的死丫头！肮脏玩意儿！连庞主管这样的也能忍着恶心去勾搭？真够下血本的！（os）”
李嫣见人醒着，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嗒”一声，似乎使了吃奶的劲，沈鸢嘴角流出了殷红的血。
火辣辣的疼痛将她从混沌带到了现世。
她意识到，那个生性纯良的将门沈鸢已经死了。
活着的，是那个背负着沈家上下几百条人命，与赵轻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沈鸢。
“嫣姐姐，阿鸢刚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翠儿攥着手指，嘴角扯了扯，鼓起勇气上前，“身子尚且虚弱得很，恐怕受不住嫣姐姐这一掌......要把阿鸢打坏了......”
实则，沈鸢受住了这一掌。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迹，含笑看向李嫣，笑容十分诡异。
李嫣佯装担忧：“身子可觉好些了？知道妹妹落水后，我心焦了许久，方才见妹妹一片懵懂茫然之色，害怕好好的丫头落了水，泡傻了，便试试你可还有知觉，妹妹不会怪我吧？”
沈鸢双眸漆黑，深沉如绿潭之水，恍如雄鹰开眼，吓得李嫣退了几步。
“这死丫头还敢瞪我？真是反了天了！真以为自己抬到主院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改日不好好教训教训，恐怕日后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os）”
沈鸢失笑，心上和嘴上，同时说着两套不同的话，人格不会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