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气氛凝重。
隐隐传出女子的啜泣声。
裴宴方到门外,便听出了是何人在哭,但他面不改色地在太监的通传声中迈开脚步走进屋。
来的路上裴宴心里已经有了底,所以当他进入御书房,迎面几道目光转过来的时候他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除了他意料之中的裴盈盈夫妇与裴景,还有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裴宴先是朝主座的皇帝行礼,这才朝着倚靠在一隅模样垂老的人颔首:“孙儿见过皇祖母。”
原来是将太后搬出来了,怪不得裴盈盈有这般底气。
平日里众人都说裴盈盈是宫中最受宠爱的公主,但要说整个皇宫谁最疼爱她,那自然是非太后莫属。
皇帝便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给了裴盈盈诸多宠爱,将她养成了这般刁蛮任性的性子。
太后久居深宫,并不过问后宫诸事,今日却能为裴盈盈出面,也不怪乎皇帝大怒。
至于这怒气究竟是朝着裴宴出,还是朝旁人出,尚未有定论。
至少在裴宴看来,以皇帝往日的态度,今日这怒气还并不一定撒在他头上。
否则皇帝不必将他召到御书房来,直接盖棺定论,降罚于他便是。
太后对裴宴的态度向来不明朗,时而亲昵时而疏离。
今日太后既然是为裴盈盈撑腰的,面对裴宴的问安并不曾给予热络的回应,只是冷哼了一声。
“你还知晓本宫是你的皇祖母!”
这口气里尽是不满。
裴宴的余光瞥了眼主座上的皇帝,皇帝自他进来以后便不曾出声,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似是在揣度什么。
裴宴垂下眸,并未说旁的,只是抬起手,抵在唇边,闷声咳嗽了几声。
他咳嗽的时候,清冷的面颊上浮起了一抹异样的红,眉头也跟着蹙起,眉心那点红亦是颤颤的,教人看了心生不忍。
便是为裴盈盈撑腰的太后见了,也忍不住生出些怜惜的心思来,那凌厉肃冷的面容也难免露出了皲裂的痕迹。
“皇祖母莫要见怪,孙儿大病初愈,这几日还在月落山庄养病,原本打算等身子好些了便去给皇祖母请安,却不曾想今日与皇祖母遇上。”
裴宴说话时明显有些气短,说几个字便要停两下,众人都忍不住跟着他的停顿呼吸起伏。
皇帝那严峻的脸色也跟着和缓下来。
“宴儿身子未愈,不宜久站,来人,赐座。”
此话一出,御书房内站着的其他几人都露出了难堪的神色来。
太子到底是太子,即便皇帝明知公主发疯一事与他有关,这种时候还是会护着他。
裴景见到此情此景,几乎咬碎了后槽牙,看向裴宴的目光更是恼恨不已。
而裴盈盈则是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接受。
“父皇,您不是说今日要为儿臣做主吗!若非太子哥哥他——”
她的话尚未说完,一阵咳嗽声突兀响起,将她的话打断了。
皇帝已经有些焦急:“传太医!还不赶紧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