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沉默,没有回答。
但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赵立冬似乎有所领悟。
“孟德海?”
“王逸?”
赵立冬每说一个名字,就仔细的观察陈泰表情。
最终若有所思。
“原来是他?”赵立冬不可思议的看向陈泰,不理解对方为何会帮助仇敌。
沦落到今天的下场,王逸当属头功。
没他搅局,一切都不会发生。
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你死我活,在这种情况下,陈泰居然帮助敌人消灭队友?
这是何等的卧槽。
“原因呢?”赵立冬再问。
杀人不过头点地。
他可不相信陈泰会无缘无故背叛他,显然有猫腻。
陈泰既然是他家养的狗,对其信息了解透彻,很快恍然大悟。
“用你孩子威胁你?”
“借刀杀人?”
“铲除后患?”
不得不说,赵立冬很聪明。
他很快就明白王逸的意图,顿时苦笑一声。
果真是别人家的孩子。
赵立冬极度后悔,后悔让赵峰回来,后悔当初没听赵峰的建议,直接动枪。
即便最坏的结果,能有现在坏吗?
儿子锒铛入狱,自己也即将走向生命尽头。
赵立冬深刻明白陈泰不会放过他,因为他已经没谈条件的资格,成为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赵立冬也没那么害怕了。
这一生,沉浮数十载,辉煌过、落魄过,除了儿子没学好这个遗憾外,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
赵立冬看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组织干部,没有理会,缓慢下车,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仿佛坦然受死。
——————
与此同时。
京海,督导组办公地。
信息汇总、逻辑分析、受益获利、目的何许。
经过几天的集思广益,徐忠有种预感,预感即将揭开神秘的面纱。
只要将眼前的薄雾吹散,就能知道王逸的真正目的,就能知道为何要带走陈泰。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不光是徐忠皱眉凝思,其余的工作人员同样如此。
“他到底打什么如意算盘?”方宁百思不得其解,“京海的局势逐渐明朗,就算王逸不动陈泰,他也没好下场,作恶多端这么多年,就算死刑都便宜了他,没道理以身犯险绑架藏匿陈泰吧?”
“虽然陈泰在京海有些声望,尊称为地下皇帝,可说白了,也只是个黑恶势力的头目,也不过是赵立冬养的狗,主人都没了,狗就算在凶,还能咬人吗?”
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王逸岂会那么无智?
给自己找罪受?
总有他们没看清的目的。
“会不会王逸也想学赵立冬,收服陈泰,继续把持京海的黑道势力?”一位督导组成员举手示意。
此话一出。
众人都以看待白痴的目光看向他。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陈泰的证据链非常完善,死刑是唯一的归途,别说是王逸,就算孟德海都没办法将陈泰洗白。
收服陈泰,就犹如厕所打灯笼,找屎。
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显然,这位成员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问题,讪讪一笑,也不敢继续说话。
“唉,本以为这次京海之行应该圆满完成,就连比我们后到的省纪委同志都已经完成任务离开,可没想到我们居然卡在这里。”
“甚至连赵立冬的处罚文书都出来了,我们还没找到陈泰。”
方宁趴在桌上,转动着圆珠笔,有些无奈的说着。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有着充足证据的情况下,抓不住罪魁祸首,说出去只怕会让同事笑话。
“你说什么!?”
“你在说一遍!?”
忽然,徐忠面色一变,猛然转过头,死死盯着方宁。
方宁有些发愣。
“我说纪委同志们都已经离开……”
“不是这句。”徐忠皱着眉挥手打断,“后面那句!”
“连赵立冬的处罚文书都出来了,我们还没找到陈泰?”方宁试探着说。
“对,就是这句。”徐忠面色阴晴不定,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
也不理会众人的诧异目光,直接掏出手机给省城的同事打去。
“喂,打听个事,赵立冬的处罚文书下达,目前人在何处?”
“什么?调任禹卫县任宣传部部长,已经出发很久了?”
徐忠一屁股坐在位置上,双眼无神。
“我早该想到的!”
“王逸的目标根本不是陈泰,而是赵立冬!”
“好一招借刀杀人!”
能成为督导组成员,脑子都很灵活,从这些话语中,没多久就将其串联起来。
“不好,赵立冬有危险!”
“快,联系赵立冬!”
——————
禹卫县,泥泞道路。
四周寂静,唯有虫鸣鸟叫略过。
气氛有些凝重。
赵立冬走下车,目光落在众多刀手身上。
“你们跟着陈泰,想必深受他的信任,但你们却不明白一件事。”
“我的身份!”
“即使再差,也是禹卫县宣传部部长,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你们谋害一位副处级干部,结局会如何?”
“从此以后,一条路走到黑,你们将一生活在黑暗中,见不得光,不能喘息,你们愿意吗?”
“只要你们及时回头,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
砰!
一道响亮的枪声出现。
惊走了丛林中的飞禽。
赵立冬面带愕然,目光带着浓浓不敢置信,表情逐渐僵硬,额头冒出一个血窟窿,潺潺流淌着鲜血。
随后,啪嗒一声,倒在血泊中没了动静。
陈泰举着手枪,枪口正冒着烟气,面色狰狞,再次扣动扳机。
砰砰砰!
倾泻的子弹在赵立冬的尸体上留下弹孔,双方犹如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这一幕,让众人呆愣当场。
本来刀手们还有些意动,能安然的生活在世界上,谁想当黑暗中的蛆虫?
扭曲挣扎?
可陈泰根本不给他们考虑的时间,说动手就动手。
当初叱咤风云,在京海指点江山的赵书记,却死在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显得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