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们好心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什么出来赚钱养家，我呸！”
有了人劝阻，羊老二反而闹得更厉害，许是想要靠羞辱娟娘的方式，来证明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他扯着喉咙，嗓门愈发的高了。
“你个贱女人，就是嫌弃老子穷！现在都敢背着我，偷偷摸摸地找下家了是吧？这死胖子是你的奸夫？你以为他会掏银子，让你吃香喝辣过上好日子，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通，胖子很是莫名。
他四下张望了一圈，确定此时处在青天白日里，而并非深更半夜的闺房内院，且逐月楼外人数不少，他跟娟娘之间，更是不知隔了多少个村民，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奸夫”的名头。
但羊老二也不知喝大了酒，亦或受了谁的挑唆，看向胖子的眼神尽是愤恨，却又顾忌他是京城人士，不敢多说得罪的话，只得继续把火头对准了娟娘。
“你这货色，到了人家里面，充其量当个洗脚的丫鬟！要不是老子心肠好，怎么可能会把你这贱人娶进家门？”
“我没有...”
娟娘抬起红肿的面庞，勉强解释出半句，就再次被羊老二打断。
“少废话了，赶紧跟我回去，再敢拖延的话，看我现在打断你的腿！”
他说着，便要去拽娟娘的手臂，想要强行将她带回去。
娟娘不想走，但挨不过羊老二，眼泪如断线珠子一样向外滚，神情既是无助，又全然不知所措。
女人们再次推开了羊老二，小妮儿气不过，怒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自己成日里喝酒睡觉，吃穿用度全是娟娘负责，她是不想你饿死，才出来做活儿的！你倒好了，自己快活够了，跑到这里来泼脏水，还要不要点脸了？！”
不仅是小妮儿，其余的姑娘婶子也跟着七嘴八舌的开骂，羊老二如何能说得过这些张嘴，偏偏不敢和旁人家的婆娘动手，干脆咬着牙喊：
“男人在不在？能不能都管好你们家的，要反了天了！”
“我们家，是她管事的。”
房铁矗在一旁，乍一敲宛如座黑塔，冷眼瞧着这一幕，他似乎并不打算掺和进其中，仅盯准了羊老二，防止他伤到小妮儿。
“你...”
狠狠瞪了房铁一眼，羊老二却没说什么。
仅在娟娘面前，他有胆子叫嚣动手，一旦换成了其他人，他纵使喝大了酒，也依旧没有造次的胆子。
“这是我自己家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干系？都给我让开！贱女人，你还等什么？不赶紧给我过来！”
娟娘低垂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脑袋深处回荡的，全是羊老二不停歇的咒骂声。
顺从成为了本能，她几乎是下意识，按照了他吩咐去做。
“我..我该回去了。”
轻轻推开了小妮儿的手，娟娘环抱住双臂，艰难地迈开了双腿，一步步迟缓地走向了羊老二。
见她仍一副逆来顺受的德行，羊老二心情大好，他高高挺起了胸膛，炫耀似的招摇了一圈，摇头晃脑地说：
“看吧！她就是老子养的一条狗，老子如何打她骂她，只要一招招手，她还不是得乖乖听话？让你们在这里管闲事...哼！”
狠狠掐住娟娘的手腕，羊老二再次高声道：
“跟我回家去，看在老子心情好的份儿上，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娟娘沉默地点点头，被羊老二拽地踉踉跄跄，小妮儿有心帮忙，奈何她一言不发，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让旁人根本无从着手。
在无数目光注视下，羊老二如打了胜仗的公鸡，下巴几乎要仰到了天上。
走出几步远，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脚步，把娟娘拽到胖子跟前，指着她的脸问：
“银子呢？”
胖子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种连地痞无赖都算不上的废物，随口敷衍一句：
“什么银子？要滚就快点滚蛋，敢在这里找麻烦，几条命都不够你丢的。”
“当然是她的工钱了！”
羊老二提高了嗓门，嚷嚷道：
“她总不能给你白做工吧？我可告诉你，该给我的一文钱都不能少！要不然的话，我可上官府告你去了！”
“工钱…”
胖子瞥了眼娟娘，撞上她哀求的眼神，心知工钱要是拿出去，她定然一文落不着，全被羊老二抢去喝酒。
到底是不忍看娟娘这些日子的辛苦，白白成了羊老二肚子里的黄汤，胖子略一琢磨，装作一副蛮横的架势，双手叉腰道：
“什么东西，也敢问我要工钱？契约书上可是白纸黑字写了，要是提前离开，不把工全部做完，你们不仅拿不到银子，还得反过来赔偿我损失呢。”
鼻子喷出两股火，胖子瞪大了眼睛，主动向羊老二逼近一步，一脸凶神恶煞地道：
“小子，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和我叫嚣，看来我是真得给你点教训尝尝了。”
故意掰着手指骨节“嘎巴”作响，胖子再次靠向羊老二，直把他吓得面无人色，酒劲儿也退随之散了大半。
“我…我没…”
羊老二缩着肩膀，哪里还敢有方才的嚣张，生怕胖子对他做什么，但又舍不得放弃娟娘的工钱。
有了银子的话，他就又能喝上两杯了。
眼珠转了转，羊老二寻思着娟娘和胖子许是有私，既然如此的话，不如好生利用一番。
有了主意的同时，他不再招惹胖子，转身一脚踹上了娟娘的膝窝。
“你个没用的东西，出来干点活，一文钱都赚不到，反而让人家白玩…打死你都活该！”
娟娘吃了痛，双腿支撑不住身体，“扑通”地跪倒在地，然后紧紧抱住了脑袋，露出肩背在外。
她的动作很是熟练，显然是挨过了无数次打，才拥有了这近乎习以为常的自保反应。
羊老二没胆子和胖子作对，但是对于娟娘，可谓是丝毫不留情面。
拳头如雨点般降落，娟娘的哀嚎传出老远，连远处的孩童，都被吓得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