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新年好!”
“小弃开春可要开始上学堂了,紧不紧张?”
“我昨个拿来了半只羊,都莫要急着走,我等下烧羊肉给大家伙儿尝尝啊!”
“准备了香料,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小老板,给你和小弃准备了点小物件,放在隔壁面摊了,你晚点回去拿回来。”
元旦才一大清早,逐月楼里便起了一阵闹闹腾腾的吵嚷。
阿羞跟着姜弃问他最近学了多少字,胖子和抱着注安的林叔蹲在后院研究羊,段方平帮忙劈柴的同时,时不时看上苏娇娇两眼,偶尔四目相对,夫妻两个都忍不住勾起唇角。
赵逢云一手折扇,一手茶杯,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同时,时不时给出两句建议。瞥见霜降独自站在姜皎房门外,担心她会无聊,他凑过去想要搭话,挨了个冷脸后,相当习以为常地重新去找胖子插科打诨。
难得逐月楼关店休息,又无其他的琐事要处理,姜皎一觉睡到将近正午,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时,脑袋仍是混浆浆的不清醒。
推开房门,柔和的碎光和着笑音一起,热情地迎面扑向了姜皎。
她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紧跟着眼前倏然出现了霜降隐含雀跃的面容,将早早准备好的热茶送上,向来对周遭一切事物尽冷漠相待的女子,用尽全力提了提唇角,露出一个颇为僵硬的笑,小声招呼道:
“小老板,早,喝茶。”
姜皎看了眼天色,接过茶杯一口气喝下半碗,然后向霜降一笑,轻声说:
“早。”
“你有睡懒觉的时候,可真够难得的。”
赵逢云靠在房檐底下,纵使被寒风吹的脸色煞白,仍没有要收回折扇的意思,斜眼睨着姜皎,故意调侃:
“可是累坏,想在新年里面罢工了?”
“莫闲着。”姜皎眼也不抬,接了楚赢递来的炖盅,转而递给赵逢云,交代道:“去面摊看看毛团。”
“一起来就给我找活儿。”
嘴里面唉声叹气个不停,赵逢云手底下的工作倒是相当利索,没有丝毫的迟疑,接了炖汤看了一眼,小声嘀咕着:
“你给毛团那奶娘吃的,比给我的还好,小老板真是偏心。”
姜皎无视掉赵逢云的念叨,在逐月楼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袖口都已经挽起,却硬是没找到一个沾手的地方。
众人早前把逐月楼上下都收拾的十分干净,老旧的桌椅板凳擦得发光,厨房也让楚赢和胖子占了,打定主意让姜皎,彻彻底底的得到一日清闲。
“哎呦,我的小祖宗,歇一会儿还不是好事。”
苏娇娇看姜皎到处乱跑,看的十分眼晕,干脆联合了阿羞一起,强行给她拽到身边坐下。
“小老板平时太辛苦。”阿羞点了两下脑袋,然后献宝一样,把一盘子切成四方块状的红色点心,双手捧着送到姜皎眼底,顺便换了个位置,脑袋靠在她撒娇一样蹭了两下,“快来尝尝,是我做的枣仁派,里面用了三种红枣,还有核桃和花生瓜子仁。”
拿起枣仁派咬了一口,姜皎微微颔首,夸赞道:
“不错,进步很大。”
得了姜皎的赞扬,阿羞浑身上下俱透着欢喜,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近乎要紧贴在她身上,她轻声细语地道:
“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可以多做一点。”
“也不看你对我这么上心。”
苏娇娇装作吃醋的样子,酸溜溜的念了一句后,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正说话间,一阵烟熏气散进大堂,阿羞看了眼后院,准备要过去帮把手时,苏娇娇拽住她,支着下颌懒洋洋地道:
“粗活累活是男人们的事,你平时还不够忙吗?今个可是新年的第一天,得好好休息休息才行,就留在这里跟我和小老板说说话。”
听到姜皎的名字,阿羞立刻收住了离开的心思,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黏在姜皎身上,摸了摸她瘦弱的手臂,小声嘀咕道:
“小老板,你要多吃东西。这手臂快要比小弃瘦弱了,我都担心一用力,给你捏断了。”
“看到没有?我们阿羞长大了,都知道关心起人了。”苏娇娇咬着枣仁派,投来一个揶揄的眼神,含糊不清地说:“你放一百个心吧,有人心全在小老板身上,断然是会照顾好她的。”
“谁啊?”
阿羞到底跑了一趟后院,不过却并非帮忙,而是从胖子袖口里,摸出一把瓜子里。
瓜子在桌上散开,她调了一颗最大的,剥好瓜子仁后,送给了姜皎。
忙完了这一通,阿羞才想起之前进行到一半的对话,边嗑着瓜子,边顺口继续问:
“小弃吗?”
“小弃关心小老板不假,但他才多大点。”
苏娇娇翻了个白眼,瓜子壳丢中阿羞的脑门,在她吃痛的惊呼下,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在意小老板的,可另有其人呢。”
姜皎低眉敛目地吃东西喝茶,当听不见苏娇娇的话,阿羞倒是想要再问,但在她开口前,赵逢云端着一盘烧好的羊肉,施施然地进了大堂。
“蘸着盐面吃。”
装满了烧羊肉的盘子,摆在桌子中央,赵逢云跟着落了座,道:
“还埋了几个土豆和鸡蛋,但估计要等一会儿,先吃点肉垫垫肚子,若是觉得干的话,厨房里熬了一大锅的羊汤。”
自顾自摇着折扇,他夹起一块肉,点过装了盐面的小碟,再次说道:
“晚点拿羊汤煮个冬瓜丸子,再下点面...美得很。”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能跑出来?”苏娇娇扫了眼扇面,问:“整个没个正事的纨绔子弟,终于让扫地出门了?”
“怎么可能?”赵逢云哼笑一声,没想冷意后知后觉上涌,他打了个寒颤,放下筷子准备去盛点羊汤,顺口留下一句:“谁爱争气谁争气,反正我是没那个上进的心气。”
“他可一点不像个大少爷。”
苏娇娇望着他的背影,嘟囔一句后,紧忙提起了筷子,夹起一块边缘焦黑的烧羊肉,送到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