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子近来在忙什么?怎看起来有些憔悴?”
姜听荷虚虚咬住下唇,精心化出的妆容,再配上满头的珠翠,显得她颇有几分盈盈动人之态。
“若是一些寻常琐事的话,不知能否同听荷说一说,听荷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十分愿意,为楚公子分忧解难。”
眼神含羞带怯地偷盯着他,内里所包含的热度,几乎到了要烧光逐月楼的程度,让姜皎都察觉到了端倪。
胖子搓了搓手臂,有点受不住这样的姜听荷,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和赵逢云说起悄悄话:
“她之前跟我们,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废话。”
赵逢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
“一个年轻公子,品貌俱是世间罕有,谁能不多看两眼?若这位俊美公子,再拥有滔天权势和惊人富贵,谁能不动念头?”
“我知道楚公子能耐,可就因为他太好了,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会在外面,养八十房小妾的。”胖子一摊手,眼神瞄着赵逢云,实实在在为姜皎做起了打算,“这样的男子,小老板和他在一起,总觉得会让她伤心啊。”
“胡说八道。”
知晓胖子的想法,赵逢云懒得再就此事多做解释,直接冷声道:
“命都保不住,还养小妾?你当楚赢是什么蜜罐子里长大的善男信女吗?他能遇见小老板,是他祖坟发力,集体向上冒青烟!”
“啊?”
胖子有点没听懂他的话。
但大概猜测出,楚赢八成有个极悲惨的过去。
本想再顺势询上两句,那边楚赢已经开口,胖子立刻竖起耳朵,凝神听起了他同姜听荷的对话。
“临时有些事。”
潋滟的桃花眼扫过姜听荷,使她一阵心惊肉跳,分明楚赢仅说了几个字,却不断回荡在她脑中。
之前一直猜忌,以楚赢的相貌气度,绝非寻常的小厮跑堂之流。
奈何没有任何证据在前,即使姜听荷对他仰慕已久,仍不免惦记着,若嫁给楚赢,失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如今看到他送给姜皎的朱钗,绝对寻常人拿着银子就能买到的材质样式,仅瞧了一眼,就让姜听荷原本死寂的心,再次发起了躁动。
丝毫不在意楚赢的冷淡,姜听荷不经意般抬起手,拂过鬓角的流苏,借着动作直直望向了他。
“楚公子辛苦了,这出门一趟,回来定要接风洗尘。我知道有一家很好的酒楼,那里的烈酒和清酒,都相当的不错,菜也做的别有一番滋味,不知楚公子可有空闲?我愿意设宴,招待公子。”
比起之前在楚赢面前的局促,占了姜盛茹身份的姜听荷,现在讲起话来,比之前要有底气的多。
连在眼神里,都带上了若有若无的勾引。
“不麻烦姜姑娘了,出门多日,店里有不少活要做。”
然楚赢却拒绝的十分干脆,注意力更是从未有一刻,离开过姜皎的身上。
几日不见,她为何又清减了些?
穿着格外厚重的衣裳,姜皎给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尖细的下颌陷在毛茸茸的领子内部,看起来像是某种可怜又脆弱的小动物。
但楚赢知晓,姜皎从不需要倚靠着谁。
是他一厢情愿的,盼着自己能够有机会,博得她偶尔赏赐下来的依赖。
“店里面的活儿,应该不需要楚公子你一人负责吧?”
姜听荷故意瞟了眼胖子和赵逢云,他们两个如何能理解不到她的意思,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原是在大小姐眼里,他们这两个奴才,就该为她追男人的大业,任劳任怨的付出辛苦。
可凭什么?
胖子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怒气,阴阳怪气道:
“要我们干活,也不是不可以。想让我们哥两个白辛苦,至少得拿出点什么好处吧?”
姜听荷暗暗咬牙,对逐月楼除了楚赢外的一众,全没有任何的好感。
一些下等贱民,有什么资格和他称兄道弟?
不愿在楚赢面前显露神情,姜听荷强行忍了气,温声软语地问:
“你想要什么?”
“金子首饰不嫌贵,银子铜钱不嫌少。”
胖子掰着手指头,笑嘻嘻地道:
“相信姜家尊贵的小姐,应该不会让人白干活,连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吧?难不成,你在姜家其实没什么地方?还和以前一样,是...”
“够了!”
被触及到了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姜听荷眉间浮起一抹愠怒,连瞪了胖子好几眼,才不情不愿的,让华儿掏出钱袋子。
华儿噘起嘴,准备从钱袋里摸出点碎银子,打发掉胖子。
但胖子先一步抢过钱袋,掂了掂分量,不等华儿反应,他直接揣进怀里,咧着嘴感谢道:
“太客气了,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哈!姜小姐放心,店里面的工作,我们会负责到底的!”
“你做什么?!”
华儿尖叫一声,想要去夺钱袋,奈何胖子仗着体型宽膀,随便闪躲两下,就让她无计可施。
戏弄华儿的同时,他还不忘向姜听荷嘲讽道:
“不会吧不会吧?姜家小姐连点银子都舍不得吗?这要是姜盛茹的话,就这点银钱,丢在大路边,她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赵逢云从胖子怀里掏出钱袋,余光睨着姜听荷,施施然说出一句:
“许是,嫡小姐的底气吧。”
“华儿!”
姜听荷再也忍耐不住,喝止住华儿,冷声道:
“一点银子而已,给他又怎么样?莫要继续丢我的脸了!”
华儿被吓了一跳,连忙缩起脖子,怯生生地退回到姜听荷身后,再不敢说什么,只用眼神瞪着胖子。
勉强压住心头的憎意,姜听荷重新堆起笑,柔声询道:
“楚公子,既然逐月楼的事务,已有人帮忙处理,那不知我们该何时出发呢?”
“嗯?”
楚赢目光一扫,留意到姜听荷腕上的玉镯子和几个细银丝勾成的环,上面坠了几个精巧的铃铛,随着她的每一次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仅一眼,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姜皎身上。
她正握着茶杯,手腕纤细白皙,能看见青色的脉络,楚赢一时出了神,既是觉得她什么都好,又觉得她腕上,不该是空落落的。
即使姜皎往日里不常戴首饰,但有没有,和喜不喜欢,是一桩截然不同的事。
楚赢暗定了心思,全然没发觉姜听荷殷切的眼神,直到半晌过后,才抽空回了句:
“我何时答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