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糊过去的问题,被姜皎挑到了明面,姜听荷沉默了半晌,缓缓道:
“最多,不过把我遭受到的痛苦,在她身上复刻一遍罢了。”
姜皎抬起眉,还没等说什么,她瞪大了眼睛,激动地嚷出了声:
“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不要让一辈子,因为姜盛茹的私心毁掉。难道这也不行吗?”
她说着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面颊。
胡乱用袖子一抹,姜听荷捂住脸,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痛哭。
“我知道和你交情浅薄,你不会心疼我,但我从小到大,受了姜盛茹多少的欺辱虐待,我在她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
“之前想着,先忍一忍她,等到嫁人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任凭姜盛茹再怎么嚣张跋扈,总不能跑到我嫁人的地方去欺负我,我就能有好日子过了。”
“可后来我才知道,她根本不会放过我。我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她的折磨下,连要嫁的人,都是臭名昭著的老头子。”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忍气吞声,难道不能反击一次吗?”
“扑通”一声跪在姜皎面前,姜听荷心一横,连磕了几个响头,直到脑门见了红,才堪堪停下。
吸了一口满是血腥味的冷气,她故意放大嗓音里的颤抖,再次哀声求道:
“姜皎,你帮了我,自己亦能得利不说,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们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姜家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定然会帮你,绝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若姜皎不答应的话,姜听荷没办法借用她当名头,得到姜盛茹的信任。
所以无论如何,要说服她才行。
暗中转着无数念头,姜听荷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卖卖惨时,忽听姜皎道:
“好啊,你想怎么做?”
姜听荷一愣,抬起脑袋仰视着姜皎,对上她漆黑的眼,顿觉被刺痛一般,连忙躲开了视线。
“你..答应帮我了?”
“为什么不答应,你不是说,这是一桩双赢的买卖吗?”
姜皎施施然地坐下,示意霜降也歇着,她单手托腮,笑眯眯地说:
“但为了确定你并非是联合姜盛茹,一起挖个坑给我跳,我需要一点小小的诚意,你应该能拿的出来吧?”
莫名感到一阵冷意袭上心头,姜听荷打了个寒颤,却因喜悦顾不得多想,连忙爬起身,问:
“你要什么?”
“先拿个五百两出来,意思意思。”
“什么?”
姜听荷没想到,姜皎会借机狮子大开口,张嘴讨起了五百两银子的巨款,她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庶女,如何能凑的出来?
当即摇摇头,她咬牙道:
“我上哪给你找五百两去?你知道我在姜家的处境,我...”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几次见到你时,你的衣裳首饰,皆非寻常货色吧。”
姜皎双手下压,算是安抚了下姜听荷的情绪,再次柔声说:
“跟着姜盛茹这么久,我不信你没给自己攒点私库。”
“你...”
火气上涌,烧得姜听荷两眼泛红。
不论是姜皎,亦或者姜盛茹,她们全是一路货色,仗着有点能耐和托生了个好肚子,眼睛几乎长到了天上去,从未把她当做姐妹去看待,甚至比不过一只讨喜的畜生。
姜听荷捏紧了拳头,想着迟早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人,为此时的轻视付出代价。
闭了闭眼,她哑着嗓子说:
“最多三百两,再多一文我都拿不出来了。”
“成交。”
姜皎干脆点头,三言两语的功夫赚了三百两银子,怕不是比拦路的劫匪,还要更简单些,她心情大好,问:
“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你能不能跟我回一趟姜家?”姜听荷试探了一句,末了担心姜皎多想,连忙补充一句:“不用进门,只要在附近等着,让姜盛茹看到你就行了,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取信于她,才好晚些把她骗出来。且正好我回去取银子,绝不多耽搁你,保证很快把银子交到你手里。”
“行。”
姜皎答应的痛快,但姜听荷仍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眼神几次飘向霜降,她放轻语气,小心翼翼地问:
“能不能..不要带她去?之前她去姜家时,大闹了一通,现在姜家无人不知晓,若是看见她的话,姜盛茹是不会相信我的。”
“可以啊。”
依然是笑眯眯地点头,只是姜听荷没高兴上多大一会儿,便听姜皎道:
“加五十两。”
“你缺钱缺疯了吗?”姜听荷再也忍不住,提高嗓门尖叫一声,“你的店生意这么好,怎么可能会缺五十两银子?”
“开店的花销很大,小弃明年也要读书,况且银子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呢?”
“他只是读书,又不是明年就要考状元了,怎么可能...”
姜听荷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继续辩驳的心思,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她哪里甘心退却,恨声道:
“好!你现在可以跟我离开了吧?”
“等一等。”
“你还有什么...”
嚷声到了一半,在姜皎让霜降去取来一双鞋时,失了后续的声响,姜听荷忍着不适,穿上那双寻常布面的鞋子。
她第一次将材质粗简,从头到尾找不到一寸绣花的鞋子穿在脚上,虽浑身不自在,但她勉强忍了,黑着脸率先走出了逐月楼。
姜皎和霜降交代了两句,故意换上楚赢送的鹤氅,带着一身招摇的艳色,跨进皑皑白雪之中。
姜听荷回过头,本想催促两声,但瞧见鹤氅,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妒恨。
比不过有个正妻娘亲的姜盛茹也就罢了,现在连姜皎,都能爬到她的头上,还穿上了这么好的鹤氅。
以姜听荷的眼光,根本看不出鹤氅的材质,却能感受到其价值的昂贵,上面巧夺天工的绣活儿,更是她在京城其他贵女身上,从未见过的。
“姜皎,你的斗篷...”
姜听荷放慢脚步,退到姜皎身边,指尖悄悄擦过她的袖口,被柔滑的触感惊得心尖反酸。
“真好看,是从哪里买的?肯定很贵吧。”
“一个...朋友送的。”
“朋友?”姜听荷皱起眉,追问道:“是不是...子车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