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说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
胖子瞪大眼睛，满脸委屈地道：
“我一个看大门的，主人家离开了，岂能擅自往家里面带人？说是让你等小老板回来，有什么不对？再说了，我也没让你在门口等吧？不是你自己非要留在这的？”
他一连四个反问，听得姜贵胸闷脑涨，本就不舒坦的身子，更多了几分难受，
指着胖子鼻子的手，哆哆嗦嗦了好半天，他嘴巴张张合合，然却许久没能讲出一句完整的话。
担心姜贵一口气没能挺上来，死在了逐月楼门口，到时候影响了店里的生意，可是万万不妙。
胖子探出身，关心了句：
“要是觉得哪里不自在，你往那边走，千万死的远一点啊！”
他本是好心好意提醒姜贵，奈何似乎被误会了意思，挨了一个持续了许久的怒视。
“不愧是姜家人，气性够大的，说一句就受不了了，要是给你赶出门，过几天自留更生的苦日子，怕不是要被直接气死过去？”
嘴里吐出一声清晰的嗤，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冒热气的茶水，吸溜了一口后，再次自顾自地说：
“我看你和姜老爷，也不像是亲生的父子，若不然他怎会真让你一个人留下，自己去找舒坦的地方休息。指不定，是等着你把脏活累活全做完了，然后让你们家大少爷重新成为继承人，至于你么...”
来回打量了姜贵一番，胖子忽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道：
“要成为垫脚石喽。”
姜贵本不想搭理胖子，然而他落进了耳朵里的每一个字，全部正中了心口窝，由不得他装听不到。
“你说什么？”
“这种勾当，我可是见得多了。你家大少爷的事儿，闹得是沸沸扬扬的，几乎要成为全京城无人不知的丑闻了，连带着姜家的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吧？但即使如此，姜老爷也没说把他逐出姜家，借以保全姜家的名声。”
胖子靠着门边，以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再次循循善诱道：
“你说这能是为什么？还不是要等风头过去，重新扶持起他来。至于你这个少爷...”
啧了两声，他恰到好处的停下话头，没再继续讲下去，只含笑盯着姜贵瞧。
但加到了足够的火候，姜贵如何能不理解胖子的未尽之言。
如换成往常，他定不会随意听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况且还是和姜皎关系匪浅的油腔滑调之辈。
然被冻了好半天，姜贵莫说身体，连脑子都要凝住，根本没了独自思考的能力，竟真顺着胖子的话，脸色愈发的难看。
见吹出去的耳旁风，起了点效用，胖子偷偷乐了一会儿，搬开了凳子，招呼道：
“行了，想来你和小老板，也没什么仇怨，千错万错都是姜家其他人的错，把你留在这也害苦了你。进来暖和暖和吧！”
姜贵一愣，勉强回过神来，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一步步走进了逐月楼。
热气迎面扑来，使得他被冻到发麻的面容，瞬间恢复了一丝知觉。姜贵长长出了口气，忍不住靠近了炭盆，又回头向胖子略带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
“多谢了。”
“客气什么。”
胖子找了个空杯子，看了眼柜台里面的茶叶罐，想着剩下的分量不多，得等到明年春才有新茶送来，给姜家人喝，未免浪费了些，都不如拿去做茶叶蛋来的物有所值。
给姜贵倒了杯热水，胖子凑到他身边，亲亲热热地道：
“兄弟，赶紧喝两口暖暖身子，你爹虽然不心疼你，你自己也得照顾好自己啊。要是被冻坏了，身体出了毛病，指不定高兴了谁呢。”
姜贵喝水的动作一顿，想起胖子之间的话，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眼中略过无数阴霾，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热水后，他喃喃自语道：
“你说得对，可不能让一些人，找到机会翻了身。”
姜贵嗓音不重，若不是大堂里面，仅他们二人的话，胖子怕不是要错过这句。
确定自己的挑拨离间起了作用，胖子转过身，生怕被看到他此时压不住窃喜的脸。
只要能给姜家人添堵，那简直就是一桩大喜事。
准备要再努努力时，胖子忽听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估摸是姜皎等人回来了，他紧忙过去开门，抢在姜贵之前，把之前发生的种种，全部讲了一遍。
姜皎仔细听过，向胖子点点头，把买的糖炒栗子塞给他一包。
终于看到她的出现，姜贵当即起身，想到方才受的苦，胸腔内控制不住地涌起一阵激荡，他咬着牙，道：
“姜皎，你可算回来了！”
仿看不见姜贵愤懑的神情，姜皎让楚赢和姜弃，把买来的布料食材等物件，一一送去后院安置。
忙完了手头的事，她瞥过去一眼，问：
“喝的什么？”
“热水。”
胖子立刻懂了她的意思，手里不停地剥着栗子皮，头也不抬地说：
“没付钱呢。”
“一杯水五两银子，你打算怎么付？”
姜皎拍掉落在肩头发梢的雪，依旧是懒懒散散的，把姜贵当成了透明，全没个要招待他的样子。
受了半天冻，好不容易见到了姜皎，结果她一张嘴，竟是要银子？
姜贵怒极反笑，道：
“姜皎，我这次并非一人前来，爹可是在附近等着要见你，你...”
“不付银子的话，赶出去吧。”
姜皎根本不打算听他要说什么，手背朝外挥了两下，霜降得了令，当即准备动手。
没想到姜福来的名头，在姜皎这里丝毫不当用。姜贵不理会霜降，只死死盯着姜皎，喉咙里挤出的动静，几乎要破了音：
“只是一杯水而已，连点茶叶都没有，你竟要我五两银子？”
“我是黑店。”
姜皎答的十分坦荡，颇有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姿态。
“你说完了吗？要是没其他的事情，你可以被丢出去了。”
好不容易见到了姜皎，姜贵心里有气，亦晓得该以正事为先，毕竟还有个姜福来在等着他的消息。
他甩出钱袋，怒声道：
“不就是银子吗？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