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个胖子,没什么好说的,让姜皎出来。”
姜盛茹冷哼一声,一个正眼不多投给胖子,直接越过了他,大步迈进逐月楼。
四下张望一圈,她未曾寻见姜皎的影子,嘴里吐出一声响亮的嗤,姜盛茹提高了嗓门,朗声喊道:
“怎么?听闻我来了,连面都不敢露吗?姜皎,你个没本事的东西,少装缩头乌龟了,现在立刻出来见我。”
胖子其实没想要打扰姜盛茹发癫。
奈何他瞥见挂在厨房外的帘子,似微不可查地颤了两下,一双冰冷的眼睛透过缝隙,悄悄盯上了姜盛茹。
霜降下手时的狠辣劲儿,胖子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尤其涉及到了姜皎,担心她突然一刀,抹了姜盛茹的喉咙,他清了清嗓子,加重语气提醒道:
“有什么正经事,你先跟我说就好,等小老板回来,我会转告她的。”
“跟你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姜盛茹竖起眉头,本欲寻个地方落座,奈何逐月楼的一切,对她而言都过于脏乱。
担心弄脏了新斗篷,她张望一圈,最后仍站在原地,嘴里不满的抱怨:
“去,你个胖子,给我找一把黄花梨的椅子来,不要梨花木的,会弄坏了我裙摆的金线。”
胖子张望一圈,确定了姜盛茹是在喊自己,他忍不住笑了,道:
“不知姜小姐,这衣裳是个什么材质的?竟如此的金贵,连平常的板凳都坐不得。”
“我说了,难道你能听得懂吗?”
姜盛茹翻了个白眼,指腹故意抚过领口,抖出一片翠色,她抬起下颌,道:
“翠鸭裘,你可听说过?”
“当谁没下过馆子是吧?”胖子哼哼一声,扯着嗓子道:“不就是鸭子脑袋上的一撮毛吗?我当是什么稀罕的货色,能让姜家的小姐宝贝成这个样子,看来姜家现在也不行了,穿了一身不华不实的鸭子毛,竟还好意思满街乱窜。”
“你...”
论起嘴皮子的功夫,姜盛茹哪里是胖子的对手,她气得眼前发黑,指着他的鼻子,叫骂道:
“你以为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好东西吗?不过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冬衣罢了,也好意思跟我比?”
“哎呦呦,大小姐要和我一个平头百姓比较了?真是荣幸之至啊。”
胖子翻了个白眼,把姜盛茹气得够呛后,他转而看向剩下的两人,环抱着手臂问:
“你们二位,也想找点什么麻烦啊?”
姜听荷打从下了马车后,一直低垂着头,更不曾有过言语。不过胖子留意到,她应是精心打扮,不管是鬓边乱颤的蝴蝶朱钗,或者翡翠红珠耳坠子,连带身上的斗篷,都是极衬她肤色的娇艳粉红。
可惜了,楚赢八成不会多留意她。
至于剩下的...
“敢问姜皎可在?我是他的兄长,有要事想要和她商谈。”
姜贵脸上堆起一抹和善的笑,虽同为姜家人,但他的态度和善,比起姜盛茹不知要强上多少。
“她暂时不在,许是一会儿会回来,当然也可能会稍晚一点。”胖子打了个马虎眼,问:“要是有特别急的事,我可以帮你们转达。”
“这样啊...”
姜贵略一思索,很快得出了主意,客气询问道:
“我们可否在这里等上一会儿?有些话,还是当年说比较好。”
“当然可以。”胖子咧开嘴,背靠上柜台,眼珠一转,心里面已有了主意,“不过我们店一般下午不营业,你们既然是一家人,开个先例也不是不行,但茶水费还是要适当收一些的。”
“都是做生意的人家,我懂。”
这边准备好要掏银子时,胖子忽阻止了姜贵,笑说:
“不急不急,你们要喝什么?我们这里有...”
嗓音顿了顿,胖子瞄了一眼柜台后方残存的半罐茶叶末,继续热情介绍道:
“全京城只有三两的老君眉,以及顶级上城春茶、普洱和大红袍,你们想喝什么?”
“看不出来,逐月楼竟藏有如此多的名贵茶叶。”姜贵想了想,道:“这样,给我来一杯普洱好了。”
“得,一杯三百两银子,你要几杯?”
“什么?!”
姜贵一愣。
恍惚之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三百两银子一杯茶,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打的?
这胖子是想钱想疯魔了吗?
姜贵哪里愿意当这个冤大头,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朋友,三百两银子,是不是太贵了?”
“我也觉得贵。”胖子点点头,一副深有同感的架势,贴心给出了其他的建议,“不如你喝其他茶如何?我看老君眉就不错,味道很香的。”
但姜贵有了教训,自不会轻易上当,警惕发问:
“老君眉,要多少银子?”
“这个不贵,只要五百九十九两银子一杯,非常的划算哦。建议你们一人一杯,我可以看在咱们意见如归的份上,给你打个折。”
说到这个份上,姜贵如何能看不出来,胖子是在耍弄他。
脸色当即阴了个彻底,他死死盯着胖子,寒声质问:
“你觉得很好笑吗?”
“也就还好。”
胖子耸了耸肩,还给姜贵一个快活的神色。
“没有你们姜家人好笑。”
“你...”
姜贵再好的脾气,也被胖子激出了火,但在他发作之前,姜盛茹倒是先一步闹了起来。
原是她在走动之间,斗篷的下摆勾住了板凳脚,待得她一脚踹开,却无意瞥见她鲜艳的翠色斗篷,沾上了一条明晃晃的脏灰。
倒吸了一口冷气,姜盛茹睁大眼睛,喉头滚动,吼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这可是我最好的一条斗篷....”
为了这条斗篷,她不知求了姜福来多少次,耗费了数百两银钱,找来京城最好的绣娘,整整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做出这样一条合心意的斗篷。
然而才第一次穿出门,竟就被弄脏了。
“姜皎!”
姜盛茹红了眼,一张拍向身旁的桌面,几乎是崩溃着大吼:
“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