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喜欢的人了。”
“他需要一个容身之所。”
“就这样吧。”
没头没尾的三句话，姜皎神情不变，眼眸一直低低垂着，手底下更是从未停歇，反倒是苏娇娇，听得一阵阵头昏眼花。
她甚至觉得，许是自己怀了身子后，耳朵出现了幻听的毛病，直到此时才发觉到。
若不然，怎会听到楚赢不喜姜皎，这等荒谬无边的消息。
“你...”
苏娇娇好些话想要说，但全部挤在一块，竟不知该先讲点什么了。
正准备要把话挑明，她张开嘴，忽又迟疑了下，余光悄然打量过姜皎，试探般地问：
“你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关于楚赢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最后一块胚子，无论如何都整不成完美的圆形，姜皎叹了口气，把半方半圆的面饼放到最角落，眼不见心不烦。
看她不回话，苏娇娇继续询：
“他是何出身？家世如何？可还有亲眷？定没定过亲事？”
姜皎摇了摇头，并不想说太多，可她越说越在意，眉头一皱，忧心忡忡地道：
“其他也罢，毕竟现在世道不好，好多逃难来京城的，银子家产这些东西，慢慢置办就是了。但是亲事这一点，无论如何要打探清楚。”
“倒也不至于...”
“小老板，你瞧楚赢的面貌，怎可能不受欢迎？段方平若有他一成的好模样，怕不是早被媒人踏破了门槛。”
虽觉得楚赢，并非靠不住之人，苏娇娇权衡之下，实在害怕姜皎被哄骗，再次沉声道：
“千万莫到了最后，发现楚赢早有了家室，孩子都生了一堆了，还到这里来装无牵无挂的。”
“我们并非你想的那样。”
姜皎被吵得头疼，面饼摆满了锅底，很快散发出阵阵香气，她装似忙碌的很，无暇去注意苏娇娇，仅道：
“苏娇娇，有烟会呛，你先出去吧。”
“又不想跟我说。”
苏娇娇白了她一眼，到底不愿过多逼迫姜皎，她离开厨房，拽住正在大堂干活的段方平，劈头盖脸地问：
“楚赢呢？”
不解自家夫人为何气势汹汹，一副要找麻烦的架势，段方平老老实实地指向面摊，说：
“去打水了。”
“我去找他问点事。”
留下一句，苏娇娇迈开大步，风风火火地跑出了逐月楼，一路闯进了面摊后院。
她黑着一张俏脸，心里琢磨着要问的话，准备要好生试探一番，把楚赢藏着的秘密翻开。
然当看到他的背影，她脚步一顿，毕竟无冤无仇的，总不能上前就质问一通，若是被察觉到了什么，丢的是姜皎的脸。
楚赢听到脚步声，却也不急着回头，打好了两桶水后，才看向苏娇娇。
“有事。？”
“天头怪热的，大家都忙着，唯独我一个人悠闲，过来找人说说话。”
苏娇娇先客套了句，站在距楚赢五步开外的位置，来回暗暗打量他了番。
然她越看越确信，以楚赢的相貌气度，再加上讨女人喜欢的桃花眼，定少了风流债。
他怕不是做了什么负心人，跑到京城躲起来的吧？
若如此的话，哪里能让姜皎倒霉，被他的好模样骗住，日后落个伤心的下场。
苏娇娇眼里有怒火升腾，心里面藏不住话，她稍稍斟酌一瞬后，便再也忍耐不住，先变着法子地问：
“说起来，不知楚公子你是何方人士？”
楚赢瞥她一眼，似看出了什么，道：
“京城。”
“原你是京城人。”苏娇娇恍然点点头，有了个好的开始，她也能顺着话，继续讲下去：“还从未听说过，你家里面的事。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亲缘浅薄，虽有些同血脉者在世，却交往不深。”
“交往不深？”
苏娇娇一愣，暗暗琢磨了会儿，点头小声道：
“就是说，小老板无需逢年过节，去忙着走亲戚了？算省了一桩麻烦，也不错。”
问出不少消息，她看向楚赢的眼神，变得比方才和善不少。
然还差最后一个，亦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楚赢，你...”
苏娇娇话说到一半，段方平中气十足的嗓音，忽遥遥传来。
“娇娇，楚公子，你们在吗？羊肉烤好了，胖子让我喊你们吃饭。”
到了嘴边的话，因他的到来，被迫咽回了肚子，苏娇娇见楚赢离开，当即恨恨一跺脚。
偏偏段方平一无所知，乐呵呵地向她走来，口里还道着：
“娇娇，胖子烤的肉可香了，你一定会喜欢，快趁热过去吃一点，小老板还做了红糖饼，让我等下那点回去，给你晚上...”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我差一点就能问出来了...”
苏娇娇压根没听段方平说什么，心里面烦得很，她一脚踩上他的鞋面，再次没好气地骂了句：
“都怪你！要是下次他有了防备，不肯说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虽被踩了一脚，但段方平丝毫不恼，只担心苏娇娇站不稳，连忙去扶她。
“娇娇，你要问什么？我帮你问。”
担心她被气坏了身子，他绞尽脑汁地思索一会儿，半晌眼睛一亮，给出个法子：
“要是有事找楚公子的话，可以去和小老板，小老板答应了，楚公子自然不会拒绝的。”
“要是能找...算了，和你这个榆木脑袋，根本说不明白。”
苏娇娇哼了一声，拍了拍段方平的手臂，道：
“行了，去吃肉吧。”
他们相携离开了面摊，走到逐月楼门前时，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苏娇娇下意识看去一眼，见小蛮满头大汗地匆匆而归，怀里还宝贝一样，抱了个什么东西。
“慢点跑，小心摔到。”
苏娇娇叮嘱一句，站在门槛前等了一会儿，在小蛮离近时，终于看清她护在怀里的，竟是一把折扇。
“可算找到了。”
抹了一把汗，小蛮向苏娇娇露齿一笑，小声说：
“好多店铺都关了门，不过我还是找到一家卖扇子的，虽然有点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