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皎本下意识想要躲藏,回过神又觉得别扭,如此刻意而为,仿佛故意要躲开楚赢似的。
可她想要继续出门时,却没想恰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心里想着旁的乱七八糟的事,她低眉敛目,并未察觉他何时到了身边,直到主动栽进他的胸膛,额头传来一阵细微的痛楚,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楚赢?你...你回来了?”
“嗯。”
楚赢微微颔首,把豆腐送到姜皎眼下一晃,柔声道:
“路过,顺便买来了。”
“我正要去买菜,方才...”
解释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姜皎到底没能编纂出借口,暗中深吸了口气,她压下不停泛起的焦躁,脚步悄然后挪了些,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别无二致:
“你买了豆腐的话,我再去看看其他的菜,劳烦你送去厨房,我很快回来。”
恰好姜弃小尾巴一样追到她身后,和楚赢乖乖打了个招呼后,他拉住姜皎的袖子,奶声奶气地求:
“姐姐,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帮你拎东西。”
“好。”
可算有了个由头,姜皎立刻牵起姜弃的手,逃难一般离了逐月楼。
小蛮看到她的身影,举起了捏成了黑狗样的泥巴,想要给姜皎看上一眼,谁知话还没出口,一阵风忽地刮过面颊,再抬眼时已没了她的影子。
“哎?”
她张望一圈,歪过脑袋问赵逢云:
“小老板有急事吗?”
“小老鼠撞见猫,要去躲一躲了。”
赵逢云找了一圈的折扇,最后竟在腰间别着,不知是何缘由,让他许久没能发觉。
口里吐出一声轻笑,他瞥见小蛮茫然的脸,好心解释了句:
“就是买菜。”
难得和姜皎出来买菜,姜弃高兴的不行,从她手里拿过了菜篮子,每路过一个摊位,都要伸长脖子瞧两眼。
“姐姐,火锅里面要放什么?”
“有肉吗?”
“这是莲藕吗?居然是黑乎乎的。”
一连说了好些句话,姜弃却久久没能得到回应。
他昂起头,目光落到姜皎微皱的眉上,似想起了什么,蓦然睁大了双眼,一脸紧张地问:
“姐姐?伤口疼了吗?”
“没。”
姜皎摇摇头,这才回过神来,脚步停在卖莲藕的摊位前,在小贩的推销声中,她勾起唇角,和姜弃小声地道:
“让你担心了。”
姜弃眨了眨眼,也跟着笑了。
挥了两下小拳头,他走到摞成了小山的莲藕前,挑了一株最为粗壮的莲藕,认真道:
“姐,买多少菜都好,我能拿动的。”
此时摊位前没剩下多少客人,他们姐弟的模样,生的又打眼,小贩连看了几眼,听到姜弃的话,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你弟弟真懂事。”
挑了几株完好的莲藕,送到姜皎面前,小贩道:
“这几个好,反正快要收摊回家了,我给你便宜点。”
“多谢。”
姜皎挑了半篮子莲藕,路过卖肉的摊位,见剩下的一块牛腹肉品质不错,她捏紧了钱袋,迟疑了好半晌后,忍着心疼买了下来。
难得见到一次牛肉,姜弃咽了口唾沫,馋虫刚刚钻进舌头,便被姜皎递出去的银两吓到。
“好贵...”
“也不是每天都吃,而且...”
姜皎抚过侧颈,感受到细微的刺痛,嗓音悄然变得柔软了不少。
“之前让大家担心了。”
又是莲藕又是牛肉,菜篮子的分量加重了不少,姜弃拎着有些吃力,干脆抱在怀里。
但即使如此,他仍固执的不肯把菜篮交给姜皎。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有力气,还向前跑出了几步,和她隔开距离,免得菜篮被抢走。
“再买一点蔬菜,我们就回去了。”
姜皎没再和姜弃争,任他一个人走在前方,矮小的身体落下一道宽阔的阴影。
挑了些豆芽之类的蔬菜,姐弟一前一后地回了逐月楼。
想到等下能吃火锅,姜弃心里兴奋的紧,两步并做两步地迈过门槛,双手提起菜篮子,向大堂高声道:
“看!姐姐买了好大一块牛肉,等下要做火锅吃!”
“哇哦!”
胖子配合地惊呼一声,扫了眼菜篮里的食材,故意打趣道:
“牛肉很贵的,还是这么大一块,小老板是怎了?莫不是吃完这一顿,要把我们全赶出去吧?”
“是。”
姜皎点点头,目不斜视地走过大堂,在将要进厨房时,淡淡留下一句:
“不想被赶走的话,快去劈柴。”
“得咧!”
十分干脆地应下一声,胖子站起身,迈开步子的同时,拖长了嗓音道:
“我宁愿去干活,也不愿意留在这里,看赵逢云孔雀开屏,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
赵逢云没理他,不过耳尖悄然红了一寸。
小蛮倒是对胖子的话好奇的很,不过他已经不见了影子,她只能托着下巴,问坐在身侧的赵逢云:
“孔雀开屏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个武功高手?”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宛如雨后留下的一洼清水,被暖阳晃过,澄澈可见底。
被小蛮注视时,赵逢云再次感到了一阵不自在,和小蛮对视时,他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底板,俱能感到一阵酥酥麻麻的异样。
不敢去追寻源头,他低低咳嗽了一声,敷衍道:
“少听他胡说八道。”
看小蛮想要继续追问,赵逢云干脆起了身,匆匆留下一句:
“我去叫段方平他们来吃饭,你在这待着,莫要乱走动。”
“好。”
小蛮听话地点了两下头,然她实在是个坐不住的人,即使脚伤泛着疼,依旧到处张望,想要找点热闹悄悄。
奈何姜弃在忙着擦洗柜台,楚赢又让她有些不敢接近,找了一圈之后,小蛮单腿蹦跶着,奔向了后院。
胖子忙着劈柴,无意看到了小蛮,当即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斧头,道:
“小蛮姑娘,你的脚得注意着,不能胡乱折腾的。”
“没事。”
小蛮傻笑两声,蹦到黑狗身边,悄悄摸了摸它的脑袋,问:
“胖哥,它怀了几个月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胖子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有些紧张地急声询:“怎?它哪里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