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寻死觅活,让胖子长松了一口气,有人在一旁胡闹,连花生都没了平时有滋味。
姜听荷沉默了半晌,面上神情变幻,不知在斟酌姜皎的话,还是心里面另在寻其他的主意。
小蛮以为她垂着脑袋,久久不言不语,似独自神伤。
想到姜听荷从小被欺辱,长大了又要被强行嫁给老头子做妾,榨干身上最后一分价值,她愤愤不平,于是捏着拳头劝道:
“姑娘,你家人那么坏,即使这次想方设法躲过去,之后他们仍会欺负你的。你年轻,生的也好看,何必要留在你那些恶毒家人的身边?指不定哪一天,又要被送进虎口了。”
“你说的有理。”
姜听荷敷衍地点点头,并未真正听进小蛮的话,思索了一番后,她望向姜皎,带着几分希冀地问:
“姜皎,如果说,让那个老头子放弃娶我进门,是否能断掉大夫人她们的心思?”
“可是京城的老头子,不是有很多吗?即使这个不娶你了,之后还有....”
小蛮一脸不解,奈何话未说完,便被姜听荷不耐打断。
“我知道!”
一时克制不住声响,她暗骂一声小蛮多管闲事,冷瞥过去一眼后,姜听荷很快调整了神情,再次柔柔地道:
“此法只能解燃眉之急,然却是我现在最为需要的。至于之后...总要给我点时间,去想一想吧?”
余光扫见小蛮的神情,她懵懵懂懂的,眼里存满了无措,赵逢云皱了皱眉,莫名感到了丝丝缕缕的不快。
娃儿虽呆,心意却是好的。
给姜听荷认真出主意,为她的遭遇愤愤不平,反被嫌碍事。
未免有些可怜了。
赵逢云抢了胖子的花生递给小蛮,笑说:
“你说的有道理,然并非姜姑娘的所求,她想要的...”
嗓音一顿,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姜听荷,扇把轻敲过桌面,继续道:
“可不是离开姜家。”
“事发突然,我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何况我出生在姜家,纵然十多年里打骂无数,感情终归是有几分的,我又是一介弱质女流,所需顾忌的事太多...”
姜听荷摇了摇头,抬起帕子装模作样地擦了两下眼泪,之后为了不让谁多嘴,她一把握住姜皎的手,道:
“姜皎,你帮帮我,让那老头子莫要娶我。或者...”
暗中偷瞥了楚赢一眼,她弯身靠近姜皎,用仅有彼此能听清的音量,一字一顿地道:
“让他换个人去娶,比如....姜美人!”
姜听荷倒是聪明,想着比起脱身,不如把麻烦甩出去,要容易办到一些。
不过姜皎却纳闷的很。
到底是谁给了姜听荷信心,让她以为来逐月楼哭一哭,姜皎就愿意为她作孽?
胖子紧紧攥住仅剩下的花生,边和赵逢云在一条板凳上,演你争我夺的杂耍,边抽出空问:
“说什么呢?不让我们听,可是不把咱当自己人喽。”
“没什么。”
姜听荷急忙开口,还不忘连连给姜皎使眼色,生怕她如实讲出,落了楚赢的不喜。
为了让姜皎信她并非故意扯谎卖惨,姜听荷起了身,哀求道:
“姜皎,你若无事的话,可否随我走一趟?等亲眼见到了,到时候你便会知晓,我讲的没有一句是假话。”
“去那老头子家?”
“是,据说他家夫人最近卧病在床,我们虽未见过,不过那边应知道了要结亲一事,以姜家小姐的名义去探病,应不会被拒绝。”
姜听荷心里也没什么底,但为了能亲眼进门去探个虚实,哪里还能顾得了其他?
若是路上,能劝姜皎愿意帮忙,便再好不过了。
姜皎并未应声,悠哉打了个哈欠,倒是小蛮听了她们的话,在一旁自言自语地点头说:
“是该去看看,万一传闻不实,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呢?”
“多谢姑娘善心!”
姜听荷找到了机会,当即眼睛一亮,转而握住了小蛮的手,她连声说:
“有姑娘愿意陪同我一起,我心里踏实多了,如此大恩大德,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还请受我一拜!”
她说着,要起身下拜。
哪里想到了这一遭,小蛮被吓了一跳,立刻蹦出凳子去拦姜听荷,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说不出拒推诿的言辞。
她是赞同姜听荷去亲眼一看,免得传闻有误,可却未有要陪同一起过去的意思。
然对上她满怀感激的眼,小蛮抿紧唇,偷偷看了眼伤脚,只能道:
“好吧,我陪你....”
“用你陪什么?”
赵逢云看小蛮真要答应,面色微沉,打断道:
“你一个外邦人,忽然跑上陌生人家的门,不是要惹出误会来?到时候报官抓你,说你别有居心,让官差抓你进牢,看你还怎么回家?”
他话音刚落,姜听荷再次紧随其后,轻声软语地哄道:
“姑娘,你可以遮住面容,到时候我说你害了风寒,定不会让旁人看见你的面容,你自不会遇见麻烦。”
如弱柳扶风般,她以帕掩唇,低低咳嗽了几声,不顾赵逢云的冷脸,紧着继续说道:
“我亦不想给姑娘添麻烦,只不过心里实在害怕,所以...”
“姜姑娘,你知道小老板不会轻易帮你,于是找准了小蛮单纯,想从她这里下手,未免过于机灵了。”
实在听不下去,赵逢云一把撂下折扇,难得动了火气:
“如此大智慧,相信姜姑娘你自有办法解困,不需要我等相助。”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听荷连连摇头,像真听不懂赵逢云在说什么,神情惶恐之间,亦存了三分的委屈。
可她没再过多的解释,嘴角绽出一抹苦笑,身形晃了晃,整个人仿彻底陷入灰败的绝望当中。
“果然,没有人会帮我,我便是这样的命数吧。”
姜听荷不再向谁哀求,一步步走向大门,口里喃喃说着:
“真相我无心解释,只盼着各位日后有空,到我的坟前,去上一炷香,也不算我们相识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