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姑娘,真的没有月饼卖了吗?”
方月奴咬住下唇,面庞间浮起一抹惶惶不安之色,无意识抓紧了婢女的袖口,她微弯了上半身,颤抖着嗓音哀求:
“可是青莲姐姐交代了,一定要吃到这里卖的月饼,若买不回去的话,我怕不是又要...”
余光扫过婢女,她显出更为焦急的模样,眼尾坠有的些许薄红,莫说放在男人眼中,连谢婉瞧见了,亦觉得她很是娇艳动人。
怪不得,能被青莲视为眼中钉。
方月奴报出名号的那一刻,大堂内的众人,对她的突然到来,心里皆有了几分猜测。
再又知晓她来的目的,是受青莲所交代,买过了时节的月饼,更是了然方月奴是被青莲陷害,故意要她到此一遭。
然青莲的目的,是为了责罚她,亦或者心里面藏着其他的谋算,暂时仍不得而知。
“抱歉,我们这里真的没有月饼卖了。”
姜皎和谢婉交换过眼色,侧身让开一步,示意道:
“不过方姑娘若无事的话,可以进来坐一会儿。”
“可是...”
方月奴看着大堂里的一众陌生人,多少有些迟疑,本欲开口拒绝,一旁的婢女却抢先道了句:
“夫人,你一路来的也累了,不如先坐下歇一会儿,再同老板谈一谈买月饼的事儿吧?”
虽她如此说,方月奴依旧有些不安,脚步迟疑着后退,奈何手臂被婢女牢牢搀扶住,被强行拽着上了前。
别无它法,她微微皱了眉头,低声应了句:
“好吧,我们歇一会。”
挑了离胖子赵逢云最远的位置,方月奴局促落座,双手搭在膝头,眉眼柔顺地低低垂着,偶尔才敢偷瞥向姜皎所在。
姜皎倒了杯茶,送到方月奴的手边,道:
“喝吧。”
见她满面局促,手指虚搭在桌边,不敢去碰茶杯,姜皎想了想,贴心补充了句:
“不收银子。”
“啊?”
方月奴一愣,跟不上姜皎的想法,半天回过神来,连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涩意穿过喉头,她没想到会尝见如此劣等的苦茶水,一时以帕掩唇,咳的面红耳赤。
“夫人,你没事吧?”
婢女被吓了一跳,给方月奴拍背缓气的同时,不忘对姜皎怒目而视。
“你给我家夫人喝了什么?!”
“只是普通的茶而已,若是喝不惯的话,后院里面有热水,你自己去倒一杯吧。”
姜皎全然不见半点愧疚的意思,倚靠在侧方的桌边,懒散打过哈欠后,她勉强提起一分力气,同胖子道:
“你带她去后院,拿点水回来吧。”
“好嘞。”
胖子一点头,率先晃晃悠悠地迈向后院,一时等不到婢女跟上,他倒也不催促,只咧着嘴笑:
“再不去拿水,你家夫人要咳死在这了。”
婢女原本还有几分顾虑,脚步钉死在原地,不愿让方月奴离开眼皮底下。可见她咳的实在厉害,奴婢无法,紧着快步追上胖子,且不忘道:
“夫人,我马上回来,你莫要离开。”
蕴满了水汽的眼,看向了婢女,方月奴勉强吸了一口气,道:
“快...快些。”
待婢女走进了后院,原本浮在方月奴脸上的痛苦之色,在瞬间消失了大半,她神情一凛,目光落向谢婉,沉声道:
“她是青莲的人,被交代了要日日夜夜盯着我。还不仅是她,我身边有不少眼睛在盯着,若非青莲这次故意要为难我,我怕不是难能见到你。”
她变脸变的太快,以至于连赵逢云,都是愣了一愣。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惊道:
“谢姑娘,方月奴是你的人?”
谢婉微微颔首,婢女随时可能回来,留给她们交谈的时间不多,她来不及跟赵逢云多解释,只能放轻了声响说:
“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想办法联系你。”
盯紧了后院的方向,方月奴一边提防着婢女,一边加快了语速道:
“陈均对我虽然算得上喜爱,但我总是觉得,他并非很信任我,像是书房之类的重地,我每次才刚刚走进去,就会被他赶出来,平日里也很少和我说些正事。再加上青莲生下了嫡子,靠着母凭子贵,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使绊子。”
谢婉将她递来的情报一一记下,正欲开口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
又是一声巨震。
婢女没回来,倒是另有一人,大步闯进了逐月楼。
“老爷!”
方月奴看到了来人,当即瞪大了眼睛,眸底闪过一抹紧张,显然没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陈均。
没等她想清楚,该如何应对时。
姜皎抬了眸,夺过赵逢云的折扇,挡在了陈均的身前,冷声道:
“逐月楼门头小,不欢迎承议郎大人,劳烦您远一点滚,莫要弄脏了我的门槛。”
“敢对朝廷命官如此无礼,你这乡野村妇,当真好胆!”
陈均本在气头上,被姜皎一刺激,更是怒火中烧,若非看到了赵逢云,顾忌他手里的牌子,怕不是早一巴掌落下,给她点教训尝尝了。
鼻腔喷出一道粗气,他到底没敢拿姜皎如此,冰冷的视线越过了她,在谢婉身上顿了顿,最后看向了方月奴。
“老爷...”
方月奴紧忙迎上前,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被迎面扇来的重重一耳光打断。
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一旁,小腹撞上了桌沿,若非姜皎反应快,及时拽了她一把,怕不是方月奴整个人,要滚到地上去。
面颊火辣辣的发痛,连带着意识亦有一瞬间的迷蒙,方月奴捂住脸,遮住眼底的冷光。
“好啊!”
陈均咬紧牙关,手指着方月奴的面门,恨声道:
“原来你和她是一伙的,怪不得...”
“我...我不知道老爷在说什么。”
方月奴的眼泪簌簌落下,挣扎着赶到陈均身边,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口,她鬓发散乱,嗓音抖的厉害。
“是青莲姐姐..青莲姐姐交代我,让我到这里买月饼,所以我才过来的。其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等陈均反应,一道尖叫划破天际。
“不是这样的!”
婢女跑进大堂,指着方月奴的鼻子,厉声喝道:
“跟夫人无关,分明是你自己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