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皎哪里懂什么医术,但毕竟收了人家二十两银子,若是不给出点回应,他若是反悔,想要将银子讨回去,就万万不好了。
于是她想了想,道:
“不如,我借你一身衣裳,你找个正经大夫穿上,让他扮成我,去给那位老先生瞧病?”
她确实在认真出主意,奈何年轻男子的意图,和她完全不属一件事。
眼里的无奈更重,他重重叹息一声,绞尽脑汁琢磨了好一会儿,估计是觉着继续拐弯抹角,姜皎会再次理解到旁处去。他心一横,干脆开了口:
“我的意思是,能否请小老板上门,为齐先生做一顿饭。”
“不能。”
姜皎摇摇头,拒绝的同样直白。
“不需要小老板怎么忙的,只需要做三道...不,两道菜就可以了,让齐先生心服口服,省的他一个人在家生闷气,生生给自己憋出了毛病。”
见她还要摇头,年轻男子连忙伸手入袖,摸出一张银票,向姜皎所在的方向,轻轻推去了一寸。
“先过去看一眼,若真不想做菜的话,这二百两也不需要你退,当做给小老板的车马费了。”
二百两银子做车马费,还只是在京城里走一圈。
倒是好阔绰的手笔。
胖子抬了抬眉毛,向赵逢云投去一道疑惑的目光,低声问:
“什么路数?会不会是姜家的阴谋啊?想给小老板骗过去,然后...”
他努力伸长了脖子,做出个封喉的手势,赵逢云看的想笑,强忍住抽搐的嘴角,道:
“京城这么多人,我哪能都认识?虽感觉不大像是姜家,但还是得防备些才行。”
“最好,还是莫要答应吧。”
“那是二百两银子!她怎么可能拒绝...”
嘀嘀咕咕的交谈声未完。
甚至没给胖子匀出空,劝一句的功夫。
姜皎已毫不迟疑地拿过银票,牢牢攥在了掌心。她向年轻男子,露出一个勉强算得上和善的笑容,问:
“太客气了,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可以!马车在外面,小老板请跟我来!”
年轻男子可算等到她松口,不由缓了一口气,生怕姜皎后悔似的,他站起身,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倒没想到他如此急切,姜皎皱起眉,心里惦念着谢婉,不愿在这时离开她。
“我暂时,会留在这里。”
仿看出了姜皎心中所想,谢婉勾起唇角,眸底升起一阵暖意,缓声道:
“陪小弃识两个字,等他学好了,你也应该能回来了。”
姜皎点点头,稍稍放了些心。
可她转念一想,让姜弃谢婉二人留在逐月楼,也并不算安全,万一陈均带人找上门,他们两个哪有反抗之力?
“楚赢,你...”
姜皎的嗓音才刚刚离口,楚赢却似猜中了她要说什么,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打断道:
“赵逢云,你和胖子若是无事,今日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好咧!”
赵逢云反正回去也无事,应的十分痛快。
趁乱偷出一杯黄杏酒,他正暗喜的功夫,忽又想起了什么,用力咳嗽了两下,试探般地道:
“若陈均带人来,我们是否只需待在后院,闭上眼睛数几只羊,就能行了?”
楚赢连个眼神也未给他,走到姜皎身边,垂眸注视向她,也不知是在同谁说了句:
“放心。”
赵逢云拍了拍胸口,彻底放心的同时,决定和胖子去厨房转一圈,偷点下酒菜出来。
“你...”
姜皎张了张口,心里明白了楚赢的意思,仍在瞧见他薄唇勾起弧度的刹那,心跳陡然失速。
到底没能把话讲出口,她拢了拢袖口,视线避开楚赢的同时,动荡的情绪随之恢复如常。
“走吧。”
由年轻男子走在前,姜皎楚赢随后上了马车。
打从离开逐月楼开始,年轻男子的目光,时不时在楚赢身上悄然打量过一圈。
路上无话时,他主动挑起话头,道:
“公子是小老板的夫君吧?我之前就猜着,像这位公子般出众的人,怎可能是个跑堂,若是自家的人话,也没什么奇怪了。”
姜皎听到了小贩的叫卖声,本打算向外瞧一眼,结果忽听到了这话,一时晃神之际,额头磕上了坚硬的车板厢。
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皱起眉头,双手捂住额头,瞪了年轻男子一眼。
“胡说什么?”
“我不过,是在小老板手底下,工作的跑堂罢了。”
楚赢淡淡解释一句,大掌触上姜皎的腕,带了一分力道,使她放松了手。
“没事吧?我看看。”
碰的有些厉害,额心一处泛了御红,幸好伤处不算大,估摸着用不上多久,自能痊愈如初。
这痕迹放在楚赢身上,怕不是他连看,都懒得看第二眼。
可换成姜皎,竟是让从走过尸山血海里走出的楚赢,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粗粝的指腹碰上她的额头,他低声道:
“需用些活血化瘀的红花油,好的能快些。”
“没事。”
姜皎吸了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低低咳嗽了两声后,她看向一旁睁圆了眼睛的年轻男子,冷声问:
“想看戏的话,该换条路了吧?”
“没...”
年轻男子这才回过神,咧嘴干笑了两声,心里面暗暗嘀咕,看姜皎和楚赢相处,分明一副老夫老妻的架势,若说毫无关系,估计鬼都不信!
但他再没敢开口,直到马车慢慢停下,年轻男子长出了一口气,连声道:
“到了。”
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院落前。
姜皎一下车,立刻嗅得一阵香气。
鼻翼翕动,她抬眸看了一眼,喃喃道:
“火腿?还有新鲜的米浆?”
“这你都能闻得出来?”年轻男子一脸惊讶,道:“火腿是好货色了,最近才拿出来的,准备过几日做上。米浆是上午磨出来的,味道早散的差不多了,你鼻子这么灵的吗?竟能发现着。”
“只是对于食物之类的,稍微好一点。”
姜皎摇摇头,没有多谈的意思。
然等到走进了院落,看到眼前出现的景象时,她脚步一顿,接着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年轻男子,问:
“他这不是挺好的,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还要继续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