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荷言语之间，隐隐带上几分试探之意，仿借着姜盛茹的名头，暗中试探起了子车靖，对姜皎的心思。
奈何她的意图，不管是落在赵逢云亦或子车靖的眼里，皆清晰可见。
赵逢云本欲接话，但在嗓音离口之前，子车靖淡淡一笑，竟是大大方方的应承下来。
“自然，我与姜皎情非泛泛，自不能看着她受过。”
情非泛泛？
姜听荷一惊，心底瞬间过了无数个念头。不知子车靖是故意，显露出和姜皎的亲密，好做戏给她看，还是说他对姜皎，真存了那么几分爱慕的心意。
可姜皎身为庶女，被赶出了姜家的大门，放弃了闺阁女儿家的矜持，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不说，身边更是跟了个拖油瓶一样的幼弟姜弃。
她空有的几分好样貌，按理来说根本入不得子车靖的眼，更莫提想要嫁进子车家的门了。
“姜...姜皎她多亏子车公子照顾了，我这个当姐姐的，应当向公子道谢。”
姜听荷微微曲身，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微光。
不管子车靖对待姜皎，是闲着无聊拿她打发空闲，亦存了其他的意图。
只要让姜盛茹知晓，他们走的越发近了，甚至姜皎随时可能会进子车家的大门，当上她梦寐以求的子车夫人。
那想来姜盛茹定是要发疯的。
“不过...”
姜听荷话锋一转，面上露出一抹迟疑之色，似好生斟酌了一番后，她悄悄靠近子车靖一步，低声道：
“子车公子，姜盛茹对你痴心一片，且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最近因为家里的各种事，她暂时分不开心。但等过上一阵子，她手里匀出空闲来，怕不是会对姜皎...”
“我知道，多谢姜姑娘提点。”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声响皆用的不重，赵逢云听不大清楚，干脆只用余光提防着，也压低嗓音，同姜皎嘀嘀咕咕地说：
“怎么回事？当着我们的面，就密谋上了？”
姜皎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要上的新菜，对子车靖和姜听荷在说些什么，全无半点兴趣。
似感受到了赵逢云的打量，子车靖大步向前，和姜听荷隔开了距离，视线如不经意一般，在姜皎身上留意过一番。
几日不见，她又清减了些。
原本苍白的肌肤，几乎彻底没了血色，乍一看仿带有几分孱弱的病态，唯独坠在眼尾的泪痣，依旧艳的宛若将要滴血般。
“姜姑娘在提醒我，有关姜盛茹姑娘的事，她关心你的安危。”
子车靖先解释一句，紧接着关切道：
“怎又瘦了？最近没休息好吗？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最近天头凉了，莫要害了病。”
“没事。”
有姜听荷在身边，姜皎未主动提起月饼生意一事，抬眸看过一眼，子车靖也是心领神会。
说不得正事，恰好给了赵逢云空闲。
“子车兄弟来的真巧，楚赢正好不在。”
他单手摇起折扇，装模作样地晃了两下，虽被冻得一个哆嗦，仍强撑着潇洒公子的派头。
脑袋转向姜听荷的方向，赵逢云再次说：
“看得出来，姜姑娘也挺失望的。但没什么关系，反正你若是在意姜皎，日后定会找机会，多多过来看望的，对吧？”
“...当然。”
心底一阵起慌，姜听荷连忙抚了抚发间的宝石流苏，借此掩住眉宇间的动荡。
好在赵逢云不过随口一说，并未有深究的意思，
他倒满一杯茶，十分热切地送到姜听荷手边，眼看着她有些无措地接过，才含笑询问：
“我有一些关于姜家的事，想要问一问姜姑娘，不知方不方便。”
掌心温热的茶杯，因赵逢云的一句话，成了烫手山芋，姜听荷意识到他来者不善，连忙闷下脑袋，故作无措地道：
“什么事？我只是一庶女，大夫人她们平日里，对我防备的很，因此我在姜家里面，过的连下人...”
“无需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
赵逢云摆了摆手，压根不信她的鬼话。
“再说了，你再怎么艰苦，也是姜家富贵的小姐，光头上的宝石流苏，快赶的上姜皎这一整间店的价值了。”
“这是姜盛茹的，之前被摔坏了一点，她不想要戴了，所以赏赐给我，想让我一辈子记住，永远要屈居她下，不可生了僭越的心思。”
姜听荷反应极快，立刻给出了解释。
生怕姜皎多心，她抿紧唇，眼底泛起莹莹泪光，欲再补充两句时，赵逢云拖着音调，慢悠悠地抢过了话茬。
“拿宝石的流苏侮辱人，我倒是想认识一下，那位富可敌国的姜盛茹小姐了。”
眼见着姜听荷面色不对，赵逢云单手托腮，主动打了个哈哈，调转了话头：
“开玩笑的。我们继续聊姜家的事情吧？关于姜家的营收，酒楼人员的月钱，还有平日里走得近的一些老客，上头认识的官爵显贵...不管是大事小事还是琐事，你可否都同我讲一讲呀？”
他不鸣则已，一张嘴便是直指了姜家的根基。
姜听荷大惊失色，没想到赵逢云来这一招，她全身紧绷，连原本婉转的语气，也忽然变了调。
“你...你问这些做什么？”
“随意聊聊天罢了。”赵逢云抿了口茶水，拽了姜皎的袖子，让她在身边坐下，省的累了腿，之后又继续说：“虽然你同我们讲了这些后，算是彻底背叛了姜家，不过你既然来找姜皎，想来对姜家，应根本没存几分情义在。”
“是...”
姜听荷被绕的脑袋发晕，舌头抵在齿间，尽力想要理解上赵逢云的意图。
但绕来绕去，他的目的依旧只有一个。
撕掉姜家明面上的遮羞布，探知他们赖以为生的隐秘，借此做些了不得的大事。
姜听荷心里纠结的很，若是告知了赵逢云，确实算彻底背叛了姜家，日后被姜福来大夫人等人得知，少不得会遭到什么报复。
可此时姜皎在身边，正是个得到她信任的好机会。
再加上对于姜家，姜听荷打从心底，没什么亲情所在，甚至仔细算起来，恨和怨反而更多一些。
心里过了无数的念头，她深吸了口气，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然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