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妇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姜皎瞥了眼手推车,视线掠过白布下的人形,面无表情地道:
“有证据的话,拿出来吧。”
到了这个份上,姜皎竟还能如此冷静,倒使得妇人心里面,泛起了嘀咕。
难道她不担心,等下拿出的证据,会让逐月楼关门倒闭?
不可能!
姜皎心里面,一定慌得要命。
此时不过是强装镇定,免得露怯罢了。
毕竟她说到底,不过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没见过多少世面,遇见这种大事,估计早怕的两腿发软了。
想到此处,妇人伸手入怀,取出一白布包,她高呼道:
“证据就在这里!”
白布散开,被包裹在里面的丸子,骨碌碌地滚了满地。
生怕谁看不见似的,妇人举起剩下的丸子,炫耀似的向众人展示了一圈。
“这是你这里的素丸子没错吧?你可莫要不承认,全京城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酒楼,可只有你这里卖素丸子!”
随着她的嚷嚷,其他人也看清了丸子的真容。
虽放的时间有些久了,但不管是金黄的色泽,还是透出的酥香气,皆让吃过素丸子的食客,一眼辨认出了丸子的身份。
“是店里的素丸子没错!我之前点过!”
有人率先惊呼出声。
但随之而来的,竟是另一番高谈。
“可就几颗丸子的话,也没办法证明是小老板下毒吧?”
“而且店里面有规矩,禁止外带,她这素丸子,是打哪来的?”
“说起来,我天天过来吃饭,也没吃出什么事。”
没想到风头忽然一变,妇人有些慌,顺着声响最大的方向看去,见到一个胖子,正提着喉咙,带身旁人一起,想要证明姜皎的清白。
“你们要是想死,全去里面吃毒好了!”
妇人惊叫一声,狠狠剜了胖子一眼后,她再次看向姜皎,连哭带喊地叫:
“你个丧良心的杀人凶手!害了我家老头子,以后不定要害多少人,你给我家老头子偿命啊!”
她坐在地上,发髻衣裳尽数乱了个彻底,她全不管不顾,双手不停拍打着地面,一边干嚎,一边满地打滚。
胖子啐了一口,挤到姜弃身边,看着面前这出闹剧,一脸担忧地道:
“是姜家吧?又换新法子了,姜家人做事,真是够阴损的!”
姜弃抿紧唇,小声道:
“姐姐一定能处理好的。”
虽然无条件的信任姜皎,可连姜弃这种小孩子都知晓,吃死人这种事,于食肆酒楼这种地方而言,可是足以要命的传闻。
不管味道再好,也不会有谁敢来了。
胖子吸了口冷气。骂道:
“这是想要让小老板做不下去生意,走投无路走回去姜家,给他们磕头认错,再乖乖把月饼方子交出去吧?”
他看出来的事情,姜皎哪里能不清楚。
但她仍没什么表情,冷眼看着妇人满地的这里撒泼打滚,道:
“素丸子,是我做的,没错。”
任谁也想不到,姜皎一开口,竟是主动承认了毒死人的素丸子,竟是承认了毒死人的素丸子,是她亲手所做。
莫说是围观群众,见姜弃和胖子,也都惊了一惊。
唯独楚赢,依然唇角噙笑,神情未有半分变化,似早猜到了姜皎的作为。
“你承认了?”
妇人先是一愣,强烈的喜悦占据胸膛,她也不顾自家老头子了,霍然站起身,险些把手推车撞翻。
“大家听到了吧?她承认是她毒死了我家老头子!要么偿命,要么赔钱!总之你别想跑!”
许是她太过激动的缘故,并未注意到手推车被撞得颤了两下,连带着白布下的尸体,也跟着抖了抖。
姜皎低笑一声,顺着妇人的话,问:
“你想要多少银子?够买你家老头子的命。”
“这…”
妇人迟疑了下,偷偷向不远处瞄过一眼,试探着道:
“给我两…不,五千两银子,还有你的店,也不能继续开了。这种害死了人的地方,根本不该继续留着!”
她越说底气越足,甚至带上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似在做着什么替天行道的好事。
姜皎正要开口,段方平不知从谁那里听来了消息,挤开人群跑到最前,急着道:
“就算是你拿出了素丸子,也没办法证明,是小老板的素丸子,害了你家老头子!”
“那你自己看!”
妇人毫无惧色,随手捡起一颗素丸子,又从手推车上,抓出一只早早准备好的笼子。
一只灰老鼠趴在笼子里,被晃得“吱吱”乱叫。
素丸子被丢进笼子,老鼠嗅见味道,忍不住爬上前,在素丸子上咬了一口。
“看着吧。”
妇人冷笑一声,将笼子举起,再次说:
“这就是害了我家老头子的素丸子,他还偷偷带回家,想要给我尝尝,要不是我命大,怕不是也要跟着老头子去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已经吃了一半素丸子的老鼠,竟突然口吐白沫,没过多大一会儿,抽搐着没了性命。
众人哗然。
人证物证俱在,连之前为姜皎说话的熟客,此时亦是满面的疑惑之色。
事情的发展,和妇人的预想完全相同。
她越发的得意,将笼子随手放在一旁,妇人张开手掌,咧着嘴道:
“五千两银子,外加你的逐月楼关门,从此不再开任何的酒楼食肆。只要你能做到这些,我就不报官了,好心放你一马,省的你被关进监牢,剩下你那可怜的幼弟,一个人在外风餐露宿的,这么大点的孩子,指不定死在什么地方,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啊!”
妇人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胖子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面色陡然一变,连忙拽紧了姜弃的衣领,脑袋里飞快转起解决办法。
这次的陷害,实在太过阴损,想要直接切断姜皎的根基,把她积攒下来的一切,全部抢夺走。
段方平已急的要命,没想到自己的一问,竟害了姜皎,此时额头见汗,整个人慌的厉害。
和他们比起来,姜皎冷静的古怪。
顺着之前妇人偷瞥的方向看去一眼,她不紧不慢地问:
“你是说,我答应你的条件,五千两银子交给你,当做丧葬费,你就不计较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