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还有很多。”
姜皎吃的不快,手边那一碗红豆汤,被舀起一勺,送到唇边慢慢抿了一口。
见黑衣姑娘仍站在一旁,神情虽冷冽依旧,然眼眸当中,却透露出些许不知所措来。
仿不知该离去,还是重新落座。
姜皎干脆站起身,在黑衣姑娘的袖口处,轻轻拽了下,引着她坐回原位后,又问:
“要不要再来一碗红豆汤?”
“我...”
黑衣姑娘下意识看了眼面前的空碗,舌尖浮起短暂的暖甜,她抿了抿唇,低声道:
“不用了,我该走了。”
姜皎了然,去后厨再次盛出一大碗的红豆汤来,又用白布装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豆沙包,以及满满半袋子的江米条。
将这些一并放到黑衣姑娘身边,她说:
“豆沙包要尽快吃,最晚不过明日,若能热一下,口感更好。将米条放置在干燥之处,储存好的话,大概可以置七八天左右。”
黑衣姑娘拿着勺子,满面掩不住的惊愕之色。
原姜皎来来回回地折腾了这么久,竟是为了她,准备这些吃食去了。
“我不能拿。”
黑衣姑娘垂下眼,闻着阵阵传进呼吸的甜香气,却连个余光,也不曾落过去。
拨弄着碗里的红豆汤,她轻声说:
“你不欠我什么,即使帮了你,也只是顺手而已,这顿饭,已经足够还了。”
“我并非还情。”
姜皎摇了摇头,将白布扎紧了些,免得让豆沙包和的江米条,无意掉落在外。
“若一定算起来的话,当我给的谢礼好了。”
黑衣姑娘欲再言语,奈何口舌实在是不如姜皎,到底闷着头,喝了一大口的红豆汤,才勉强压下心底浮起的阵阵惶然。
善意来的太急太快。
使得她,除了退避之外,再想不到其他应对的法子。
看黑衣姑娘只顾着喝红豆汤,姜皎夹了鸡腿给她,然后问:
“对了,还不知晓你的名字。”
“我...”
黑衣姑娘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迟疑了下后,到底摇了两下头。
“我没有名字,你随意叫我就好。”
分明她满身透露出古怪,连躲在后院,被赵逢云强行要求,不准出去的姜弃,也感到了些许不对劲。
这世间,竟然会有人无名无姓?
再加上黑衣姑娘的好身手...
赵逢云眉头皱得更紧,凑到姜弃耳畔,小声嘀咕了两句。
姜弃一一记住,被牵着手,重新回了大堂。
“哎呦,方才我这肚子,实在不舒服,现在也没能好些...”
赵逢云哎呦呦的叫唤两声,偷瞥过黑衣姑娘,见没能得她注意,连忙再次道:
“小弃,你帮个忙,到隔壁街找大夫,要点内服药来。”
“好。”
姜弃乖乖点头,正要向外跑时,却被姜皎阻住。
“快到开店的时辰,不用去了,”
即使一眼不曾留意,姜皎依旧似察觉到了他们的意思,开口拦下姜弃后,她看向黑衣姑娘,再次说:
“我是姜皎,这里的老板,你若是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黑衣姑娘沉默了下,一口喝干了剩下的红豆汤,她站起身,没有看姜皎,直接道:
“我该走了。”
“不送。”
姜皎没有起身,如对待一个寻常的客人一般,倒是黑衣姑娘,在走到门口时,脚步蓦然顿了一瞬。
注意到了这一幕,赵逢云不由有些紧张,生怕她突然暴起行凶。
可黑衣姑娘没有回头,甚至连短暂的迟疑,都宛如赵逢云的错觉一般,她用更急的脚步,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姜姜,这姑娘...怕不是寻常人。”
赵逢云吸了口气,连点跑到姜皎身边,正准备苦口婆心的告诫一番,她先一步起身,道:
“来者是善,何须在意?”
她全然不在意般,甚至收拾了碗筷,准备去厨房忙碌。
“你倒是想得开。”赵逢云无奈,瞄了姜弃两眼,看他正吃着东西,估计没注意到这头,才压低声音道了句:“姜姜,这位姑娘的身上,带着杀气。”
这种来路不明,又手段非常之客,若换成楚赢在时,赵逢云倒不必担心。
然今时不同往日,楚赢出门在外,剩下姜皎姜弃姐弟在店里,若真被个心怀歹意之辈盯上了,怎能安全?
赵逢云冥思苦想了片刻,最后一拍巴掌,道:
“我今晚,就睡在这里了!”
姜皎回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找到了可行的法子,然单他一个人,似乎依旧不大安全。赵逢云思索片刻,再次道:
“等下不忙了,我回家带几个侍卫过来,让他们守在附近。”
“倒也不必如此。”
姜皎叹了口气,知赵逢云是担心她和姜弃的安危,送了一碗热粥给他,她再次道:
“若你是担心那位姑娘的话,她与我相识,属实偶然,过来也只是还衣裳,应并非为了害我。且她还帮忙,打发了子车家的人。”
赵逢云皱起眉,扇骨敲了敲额角,敛了平日略带悠哉的语气,低声问:
“她连名字都不告诉你,你就信她?”
“她至少帮了我忙,且比起子车家的人,她确实更值得相信。”
虽依旧不大理解姜皎,对于黑衣姑娘的维护,但她如此言说,赵逢云也只能随之信服。
他叹了口气,又是无奈,又带惯纵地道:
“行,你是小老板,你说什么都对。”
“至于子车家...”
姜皎嗓音一顿,赵逢云夹了一筷子鸡翅膀,一边啃着骨头,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子车家算不得什么,你若真不想管他家的事,我回去说一声就是了。”
“好歹是商贾之家,总不能所有人,都和这子车夫人一般,不带脑子行事。”
沉吟片刻后,姜皎回了厨房,只留下一句:
“等等再说,他们还会再来的。”
她这回答,并不出赵逢云的预料,他从姜弃筷子底下,抢走最后一颗素丸子,又同他笑,嘀嘀咕咕地说:
“你姐姐,心软。”
姜弃没理她,吃完了早饭后,颠颠跑去擦桌子了。
脏水泼到门口时,他无意一抬眼,却似乎看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