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趟。”
姜皎交代一声，越过正凑在一块说话，然后又忽然红起脸来，变得不敢互相对视的段方平苏娇娇，她拿着纸，匆匆出了门。
不过还未离开几步。
她听到身后有一阵故意加重的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却是楚赢正跟在身后不远处。
“时辰不早了，我跟你一起。”
他之前怕吓到姜皎，没有直接追上前，此时被她注意到，才大步上前，和她并肩而行。
姜皎想了想，没有拒绝。
“好。”
不过等到了目的地，楚赢看着眼前的招牌，嘴角不由抽动两下，缓缓道：
“姜皎，你这么晚出门，是为了到...青楼？”
“苏娇娇和阿羞，曾都在这里过，里面的老鸨我也算认识，正好可以问一问。”
姜皎十分熟练地张望一圈，然后拽着楚赢，熟门熟路地找到后院，指着半开的门，道：
“我从这里进，你在外面等我就好了。”
她独自一人，进去正值热闹时的青楼，楚赢哪里能放得下心，可他还未来得及出声，姜皎已经走进了迎春楼的后院。
有人正要送菜，忽见一道人影忽钻进后门，顿时惊了一下。
“你...”
姜皎抬起头，扫了那人一眼，觉得有几分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我们见过？”
“见过？”
狄南一愣，眯起眼仔细打量了姜皎一番，当借着月光，看清楚她的模样时，面上的警惕顿时敛下。转而换上一种既兴奋，又带有几分崇敬的语气，恭恭敬敬地说：
“小师傅，你怎么来了？”
“不用叫我师傅，叫我小老板就好了。”
姜皎摆了摆手，问：
“今个生意怎么样？你们老鸨忙吗？我想要见一见她，若是楼里忙的话，我明个再来也好。”
“不忙的。”
狄南用单手撑住托盘，另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在前为姜皎带路，一边说：
“最近生意一般，而且已经这个时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要过夜的，也用不着老鸨招呼。我带你去找她。”
“多谢了。”
踏入迎春楼。
有烛火沸亮的光芒入眼。
脂粉气和男女的笑声混杂在一块，成了颇染旖旎的靡靡之音。
狄南让姜皎低下头，又用自己的身体，遮住来往人投来的视线，来到一楼转角，见了一扇半掩的房门，他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谁啊？”
老鸨拖着嗓子问了句，迈起大步，快步向门口走来。
不敢撞见她，狄南缩起脖子，临离开之前，还不忘小声问了句：
“对了，小老板，可要我告诉阿羞姑娘一声？她平日里在厨房，最喜欢念叨你了，一天要说上几百句，也不觉得累。”
“麻烦你告诉她，让她明天去店里一趟。”
“好的！”
狄南才一跑开，老鸨就过来开了门。
一见到姜皎，她仿若看见了什么鬼似的，眼睛瞪得老大，惊呼道：
“你...你怎么来了？”
来不及多说其他，老鸨左右张望了一圈，没见到附近有男人，才算松了口气，将姜皎拽进了房中。
“我说你这小老板，到底知不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时辰跑到这里来，要是被盯上了，要帮你脱身的话，得废多大力气？万一得罪客人，让他以后不来了，难道你会赔银子给我吗？”
“是我冲动了。”
姜皎确实思虑不周，干脆倒了一声歉，摸出身上带的碎银子，当做耽搁老鸨做事的赔偿，之后才道：
“不过，苏娇娇要成婚，且需越快越好，我想今日把婚宴上的菜样定下，也好省点时间。”
“成婚？成什么婚？”
老鸨一愣。
连正要去摸银子的手，也随之僵在了半空。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继续去拿时，姜皎已经一脸可惜的，将碎银子重新揣回怀中。
“你这么客气的话，我就拿回去了。”
老鸨从未见过如此狡猾的小姑娘，登时吸了一口冷气，不过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她急着去问。
甩给姜皎一个白眼，她急吼吼地说：
“苏娇娇要嫁人？嫁给谁？她不是已经到那个麒麟卫统领家去了吗？我怎么不信，那劳什子的统领，会真的八抬大轿，娶她进门。”
到底是开青楼的主儿，老鸨眼睛毒的很，在姜皎开口的那一刻，已经断定了苏娇娇要嫁的人，同那麒麟卫统领，不会有半点干系。
“确实不是他。”
姜皎嗓音一顿，再次道：
“是段方平。”
老鸨一惊，瞬间冷汗冒了满身，直接抓住了姜皎的手臂，她咬牙切齿地说：
“你知不知道，麒麟卫统领是什么官职？抢了他的人，还要成婚，怕苏娇娇和那个木匠死的太容易吗？”
“卖身契已经拿回来了。”
手臂传来一阵刺痛，姜皎微微皱了眉，知老鸨的担忧，也没有故意去挣，只是道：
“那个统领的大房找上门，若不带苏娇娇回来，她活不下去的。而且段大哥是个好人，绝不会辜负她。”
老鸨深吸了口气，听到苏娇娇遇危，神情终于松动了下，她缓缓松开手，哑着嗓子问了句：
“若那个统领找过去，该当如何？”
“不当如何。”
姜皎应的很快，在老鸨的不解的目光当中，她再次说：
“这是他们的选择，我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帮忙。”
对她的态度，老鸨压根不该报以期待才对，即使算不上熟识，但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姑娘，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为了友人往青楼里钻。
又怎会是个循规蹈矩的性子？
老鸨撑着额头，只觉得在听到这消息后，头发丝瞬间白了不少根。
“算了，反正留下是死，跑了也是死，还能痛快点活两天。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有事情想问。”
姜皎拿出纸，又问老鸨借了一支笔，在她疑惑的注视中，诚恳发问：
“婚宴上，该用些什么菜样？”
老鸨嘴角一抽，问这档子事，问到开青楼的身上，姜皎倒真是个聪明主儿。
没有直接应她的话，老鸨半阖下眼，拿起茶杯盖敲了敲桌子，道：
“听说你做的菜，贵的几乎能要人半条命，那小木匠，花得起这个银子吗？”